“什麽意思?”这句话成功把城安从离别的愁绪中抽离了出来。
“梁府作为全国粮食商号之首,是东城的大家族,城内粮食産出多由梁府田亩産出,历代梁府家主主母都要和东城的知府大人一起,带领东城百姓观谷,祈求粮食丰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这是要将我游街示衆。”城安伸出手指指向自己。
梁嘉裕抓住城安的手指,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了,弯了弯背脊。
“到时候将士也会和百姓一起观谷,他们都会知道赵城安才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梁家的当家主母。”
现在军营中还有着关于吴染衣是梁府少夫人的传言,这让梁嘉裕很生气,勒令以後女眷来访军营,都要进行报备登记,以正视听。
蒸熟的花馍馍,颜色鲜艳,好似新生娇儿的脸庞般彭起松软,散发出谷物的清香。
“花馍馍饱满松软,这真是好意头,今年必定是粮食丰收的一年。”梁太老爷拿起一个锦鲤花馍馍在手里掂量掂量。
城安面前的花馍馍是类似月饼形状的,圆形,方形和花形的,在各式各样形状的花馍馍中平平无奇,得以隐身其中。
梁嘉裕一眼就看中了月饼状的花馍馍,他知道是城安做的。
“若是月饼做成这样也不错。”
他咬了一口,很是松软,这是发酵成功了。
“比你上次做的乞巧果好。”梁嘉裕望着城安点评道。
“因为这次不是我揉的面团。”城安捏了捏花馍馍,软绵绵如棉花,面团中混合谷物特有的颗粒感,咬上去还有嚼劲,口中弥漫着谷物浓浓的麦香。
留足了祭谷仓的量,梁太夫人把做好的花馍馍分发了给了下人。
第二日,梁太夫人教习城安准备明日祭谷仓和观谷的事宜,和很多祭祀的节日差不多,准备好牛羊猪等肉食,五彩趣味的花馍馍,新鲜的瓜果,放置于谷仓的供桌前,诵读祭文,再进行跪拜之礼。
对于祭谷仓,城安倒是不担心,就是观谷的礼仪多了些。
观谷的话,需要乘坐牛车,主祭人需穿着棉麻制成的衣裳,手持从稻田中采下的新鲜稻穗,一捧田间的泥土,还有澄明的田间水,绕着田埂一圈便是礼成了。
“城安,你若觉辛苦,我和你祖父可以替你和嘉裕去观谷。”梁太夫人体谅城安。
城安是将军家的大小姐,自小就是锦衣玉食,应是从来没有穿过棉麻制成的衣裳。
“无事,我自小就生长于军营,常去山间田野玩耍。观谷的话,也不觉辛苦。”
对比于在军营中的生活,只能在山上寻野菜吃。观谷还能坐上牛车,对于城安来说,是件很轻松的活儿。
梁太夫人放下心来,果然是赵世养大的女儿,能吃苦,当初也是赵世救下的梁钦源,若是梁钦源和长公主没有去向北城塞外开拓商路,现在主持拜祭谷神的人,应该是他们夫妻俩。
而半个月过後,梁嘉裕也要重走他父母走过的北城塞外路。
钦源,云依,保佑嘉裕一定要平安归来。
梁太夫人在心中默默道。
祭谷神的日子到了,天色还未亮,城安已经起身,小桃进来掌灯,拿来了两套棉麻的衣裳。
“这衣裳粗糙了些,小姐仔细刮着皮肤。”小桃摸着衣裳道。
“城安,你穿厚点的中衣。”梁嘉裕寻了一件厚点的中衣给城安,小桃识趣的出去了。
“这会很热的。”摸了摸那件中衣,城安有些不愿意换上,这怕不是冬天穿的衣服吧。
“棉麻衣裳透气,不热的。”不顾城安的抗议,梁嘉裕抓住城安的手,给她换上中衣。
梳洗之後,天色已亮,梁府上上下下一百馀人聚集在粮仓前。
共有五座粮仓,分别是稻丶黍丶稷丶麦丶菽。粮仓墙面为圆形,房顶为锥形的,斑驳的墙面诉说着粮仓经历过的岁月。
五座粮仓像是五位将士守卫着梁府。
梁府财富的积累就是来源于梁太公粮食谷物的买卖,每一年的祭粮仓不仅是为了祈求粮食丰收,也是在啓示梁府的後代子孙,不能忘本,坚守家业,珍惜一稻一米,不浪费一钱一文。
梁嘉裕和城安站立在供桌前,上香敬酒,青烟缭绕中,在肃穆的氛围中,梁嘉裕诵读祭文。
城安才明确体会到身边站着的男人肩膀上负担着多大的责任,无论是作为梁家家主的责任,还有作为富甲天下的富商,有着“达,则济天下”的抱负,他一往无前,从不畏惧。
看着并肩站立的孙子和孙媳妇,梁太老爷望向刚刚冒出轮廓的朝阳,眼含热泪。
钦源,云依,嘉裕已经长大了,能担负起梁家家主的责任了。
礼毕,梁嘉裕的声音还回荡在空中,他和城安带领着衆人向谷仓行跪拜之礼。
梁太夫人把拜祭的贡品分发给下人,沾沾福气,祈求平安健康。
梁嘉裕切下一块羊肉,递给城安。
“吃下去以後,能保你一年的平安。”
“那你要吃多点,平安回来,明年我们还要一起祭谷神。”城安撕开一个花馍馍,递给梁嘉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