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头顶的床帐,脑中一片空白,好似自己被挤压在两座山崖中,上不来也下不去。
卯时,天空出现了一道霞光,梁府迎来了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城安,是个男孩。”梁太夫人抱着刚刚出生的婴儿放在城安身侧。
城安浑身湿透,她侧头看了看粉色的婴儿。
真好,孩子平安出生了。
城安沉沉睡了过去。
梁嘉裕醒来时,六皇子正担忧的看着他。
“表哥,你再不醒,我就要叫军医了。”六皇子拍了拍梁嘉裕的肩膀,他已经喊了梁嘉裕好几声,也不见他醒来。
梁嘉裕用手撑起麻痹的身子,画像已经被汗水浸湿,融成了纸糊。
“城安已经生了。”梁嘉裕缓缓的呼出一口气。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梁府里奴仆们急忙的走来走去,寝房中,传来城安痛苦的声音,他想抓住城安的手,想要为她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想要吻去她脸上的汗水,但是他却不能靠近城安。
阳光照射了进来,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梁嘉裕的心快要跳出胸膛,城安生下了他们的孩子。
他擡手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以缓解心中的疼痛感。
“嫂夫人已经生了?”在军营中,六皇子从未听过梁嘉裕提起城安,“骨肉连心,恭喜表哥。”
见梁嘉裕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六皇子还是喊来了军医为梁嘉裕诊断。
自城安生下孩子後,梁府内一片喜气,宫里还赏赐了好些金银珠宝。
城安已经缓了过来,逗弄着怀中的孩子。
刚出生的婴孩浑身粉嫩,梁太夫人爱不释手,“这孩子可真爱笑,见人就笑的。”
“是呀,像他爹爹,爱跟别人笑。”就是常常笑里藏刀,藏着一堆坏心眼。
後面的两句话,城安没有说出口。
这是城安第一次主动提起梁嘉裕。
梁太夫人感叹,城安是已经放下梁嘉裕了吗?
生産时,城安也未喊过梁嘉裕的名字,现在能平和的提起梁嘉裕,是心中已有其他的决定吗?
“这孩子也像你,皮肤白,眼睛跟潭清泉似的。”梁太老爷摸了摸婴孩粉红的脸颊。
“孩子还未取名,祖父,祖母给孩子取个名字吧。”城安回忆起在南城时,梁嘉裕说过,若是女儿,孩子就取名葡萄,这是男孩,倒没有起个名字。
取名这事情,可为难住了梁太老爷,自己只知道经商,对于取名这种需要学识的事,他是不会的,钦源的名字,也是跟一书生花钱讨的。
梁太夫人看出了梁太老爷的囧迫,“孩子名字,城安,你自己取吧,你祖父也只会算算帐,他可不会写文章,取的名字也是跟钱相关的,庸俗。”
“哎,夫人,你被拆我台。”
城安看着正在斗嘴的祖父母,嗤嗤的笑出了声。
她看着孩子明亮的双眼,想起婴儿出生时的那一道朝阳,打破了自己深陷困境的黑暗,明亮又温暖。
“明睿,孩子就叫明睿,明亮睿智。”她望向窗外的阳光,祈愿这孩子以後像阳光般明亮。
“好,好,我们明睿真是招人疼。”梁太夫人慈爱的看向孩子,“城安,你也写封信告诉嘉裕。”
“好。”
北城塞外,援助的粮草到达了军营,永朝的军队的士气受到了鼓舞,朝星瞳发起猛烈攻击。
梁三没有跟随援军回来,他让人带了口信,自己带领将士驻扎在北城塞外的通道,保证後续粮草物资的供应。
梁府的家书已经到了梁嘉裕的手中。信封上的字是城安亲手写的,“梁嘉裕亲啓”这五个字,已不似他飘逸的风格,城安练回了自己清秀圆润的字迹。
梁嘉裕心中抽痛,她终究是怨着自己的。
有孕时,对她不闻不问,生産时,也没有陪在她身边。
小心翼翼的撕开信封,展开信纸,“男孩,梁明睿”。
梁明睿,这是他和城安的孩子。
母子平安,梁嘉裕放下心来。
他取来信纸,想说些什麽,却无从下笔。
他与城安已经变成这般生疏的模样,他该跟城安说些什麽呢?
孩子一日一日的长大,城安觉的自己是离不开这孩子了,会无时无刻的挂念的孩子,孩子不能离开她的眼睛半刻钟,听到孩子的哭声,她会紧张的抱起孩子给他喂乳,检查他身上是否有所不适。
连梁太夫人都看不过去了,让她不必过于操心,孩子有乳母照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