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章所言句句属实,毁了顾夫人清誉是我不该,也都怪我,一介书生,毫无自保的能力,没能将顾夫人平安带回城内。”
“现在想来,也是我的疏忽,没有第一时间和你解释。唉,此事皆是我的罪过,平远兄怎麽怪罪于我都好,我只盼您不要过多为难顾夫人,她那日在疯马之上艰难求生已是十分不易。”
“若您心里实在过不去这道坎,天下美人何其多,顾夫人瞧着也不像是那种安于後院的娘子,不若让她去做喜欢的事情,她定能有所成就,也能对您助力颇多。”
周其钺咬了咬後槽牙,“连你也劝我放她走?你有什麽资格!”
王载晞叹了口气,“言章自是没有资格置喙您的家事,只是回想起顾夫人,从难民所施舍肉汤,到创出独轮犁具,再到和杨老造出了有利于万民的水车,觉得她应该得到更好的支持罢了。。。”
“是言章僭越了。”
周其钺却仍是怒目而视。
王载晞突然品出了一丝不对劲,“平远兄衣摆上为何有如此多的血迹?可是出什麽事情了?”
周其钺回神,“用不着你管!”
话毕,他转身纵马而去,飞快地消失在了王载晞的视线里。
王载晞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心里的某个猜测得到了证实。
他看起来在乎顾云得要命,或许可以想办法从她入手,完成主上的命令。
。。。
那日过後,周其钺日日去云晖院陪着顾云,不是监督她喝药,就是陪她说话。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他自己在说而已。
可笑。。。为何他与她之间就不能好好相处呢?他已经很努力了。。。为什麽反倒令她抗拒丶给她带来伤害?
周其钺头痛欲裂,百思不得其解。
“云娘,前些日子你和杨老造出的那水车,已经在田间转起来了。过段日子,我带你去看看可好?”
顾云仿佛被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抽干了精气,这些日子迅速枯萎了下来。
听他说起水车,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是为数不多能得到她回应的话题。
那是她的心血,她比谁都想看到它运作起来是何模样。
再次陷入沉默,周其钺知道他再说别的,也不会得到她的反应,便起身去一旁处理公务。
不知他如何做想,自出了那事之後,他恨不得顾云时时刻刻都在他眼前待着,生怕瓷娃娃一样的她再磕了碎了。
几日下来,云晖院里越来越拥挤,他恨不得把整个观涛院都搬过来。
可怜云晖院地盘不大,此刻周其钺只有蜷在小榻之上处理公务,瞧着颇为憋屈。
不过一进的院落,完全不够二位主子的使用。
“云娘,你搬去我的观涛院吧,那里宽敞一些。”
周其钺屏息以待,可珠帘的那头依旧无人回应。
这些日子,顾云既不顺从也不反抗,一切都仍由周其钺的安排。
他明白,就算他一言不发就将她搬去观涛院,她也不会说些什麽,可他总是要固执地问她一句。
事到如今,他愿意多顺着她一些。
周其钺深吸一口气,心里说不出来的沉重。
曾经那个生命力满满,眼角眉梢都带着昂扬劲儿的姑娘,好像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