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王载晞闻言叹了口气,“我就说,您一直都很聪明。最初接近您,也是想多个途径获得周其钺的消息,倒是没想到。。。”
他没有继续说,顾云却知道他的意思,是没想到她喜欢上他了吧?
顾云再看向他,忽然觉得他面上温和无害的笑分明是个面具,黑眸里涌动着的,是她永远看不懂的算计,倒是他方才对着卫绫的那张冷脸显得真实一些。
一股冷意直冲顾云头顶。
朝堂之上,所有人都有太多算计,她当初答应入朝,只是想实现抱负,可从未想过要参与什麽党派之争。
想到这,顾云忽然觉得王载晞此番对她的提醒也许不完全出于善意。
他既然早就在帮天子做事,那他毫无疑问是纯纯的皇党,方才那番话,与其说是在帮她,不如说是在提醒她别忘了自己应该站的立场。
朝堂之上,当真是行差踏错一步便万劫不复啊。
时至今日,她还有退路吗?
王载晞复又对她作以一揖,正色道:“过去是王某对您多有利用,深感惭愧,若您日後有什麽需要我出力的地方,可直接通过阿绫找我。”
顾云心头冷嘲,这算什麽,瞧她可怜吗?
但做人不好把话说死,她将面色恢复如常,也对王载晞拱手还礼,“多谢您的好意。”
“您的夫人怕是等急了,你我改日再会。”
说罢,顾云也不待他的反应,转身先行离开了。
这晚躺在床上,顾云不受控制地想起周其钺。
重逢以来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一帧一帧闪现,他郑重真挚的宣言,他决绝悲痛的自伤,他强势却有分寸的接近。。。
甚至曾经与他在平城的画面也一幅一幅地冒出来,他给她最好的吃穿用度丶他带她去找杨老拜师学艺丶他在她腹痛难忍的时候拥她入怀丶他教她写字丶供她撒气。。。
那些早该忘记的事情,一桩桩丶一件件浮现在眼前。
顾云竟不知,他们之间竟然已经历了这麽多。
从前她以为他不过是霸道的占有欲,可今天她突然有些犹疑。
难道,他真的把她放心上?
。。。
第二日,顾云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上朝,她不由自主往周其钺那个方向瞥去,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莫非是告假养伤去了?
发现自己的注意力开始被他占去,顾云忽然有些自嘲。
在这里自作多情什麽呢。
他们这些浸淫权势多年的男人,做一件事情首先考虑的永远是利益,她不过是看起来被捎带上了,有什麽好感动的呢?
况且,事情全貌尚未可知,就算他真的将她放心上,那又如何呢?难道她就一定要上赶着回馈他的情感吗?
顾云摇了摇脑袋,决定不再多想。
一连好几天,周其钺都没有出现在她面前,顾云的生活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这天,她打算和以往一样趁着下值给自己找点消遣,毕竟旬日才休沐一天,实在难熬。
可当她走进泽仙的屋子时,忽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周其钺,怎麽会在这里与岳星赜相对而坐!
二人齐齐朝她望来,顾云感到一股难以言说的怪异,下意识想退出屋门。
但她後退的步伐被泽仙拦住,又被他按在对面的座位上。
周其钺忽然一个眼刀飞向泽仙放在顾云肩上的手,泽仙于是笑嘻嘻地把手移开了。
气氛实在诡异。
两个男人坐在对面一同看向她,一个面色仍有些苍白,却侵略性十足,一个少年蓬勃丶眼里却透着直白浪荡。
顾云的嗓子有些发紧。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麽,只知道若是把周其钺赶走了,她给自己安排的消遣活动应该还能救一救。
她于是先看向周其钺,“你怎麽来了?”
他懒散地靠在椅背,手指随意敲打着桌面,阴阳怪气道:“自然是来看你如何与别人欢好。”
泽仙却趁机诉苦,“顾大人,您的旧情人吃醋得紧,方才突然破门而入,可把小人吓坏了。”
周其钺闻言,眉头蹙了又蹙,冷冷地向身旁的人瞥去,复又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顾云,眼里明晃晃地写着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