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风的话可信吗?
就算可信,他此番会不会是自导自演的苦肉计呢?
毕竟,他既然能送她那份微缩木塔生辰礼,那麽绝对和工部的人有联系,有没有可能是他串通了那人一同上演这出大戏,来博取她的同情?
据宁风所说,皇城司的人无一敢入内,他是如何进入火场,还准确地将她救出来的?
他是个有前科的人,她至今无法完全相信他。
掺杂了欺骗的“真心”,她也绝不会要。
顾云前几日已托了言杞帮她打听关于戴恒的消息,书院是个人流密集的地方,言杞的消息必然比她灵通。
她本想慢慢调查此事,可如今突然有另一种可能性摆在眼前,顾云不由得想加快些脚步。
再看向榻上虚弱的周其钺时,她的眸光已恢复了冷淡,除了眼眶还有些红,完全无法想象这与方才焦急落泪的是同一个人。
周其钺也察觉到了她的变化,有些不明白,为何缠个绷带的功夫她的眼神就冷了这麽多。
“怎麽了?”
顾云不欲与他透露半分所思所想,在她查明事情真相时,她不想妄加判断,也不想与他接触过密。
“无事,你好好养伤,我下次再来看你。”
周其钺方才涌上的狂喜瞬间化为齑粉,大喜之後的大悲更为灼人肺腑,直让他痛不欲生。
他面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看着她远远地站在自己的塌边,又毫不留恋地转身,心脏直要被寒冰冻结。
一股股漫向全身的冷意,与背部灼烧的疼痛一同撕扯着他的神经,他的眉头复又痛苦地皱起,本就虚弱苍白的脸庞看起来要碎掉。
“下次。。。是什麽时候啊?”
嘶哑难听的声音渐渐在屋内消散,顾云却早已走远。
行至院内,宁风果然在等她。
她知道他是无条件站在周其钺那边的,此刻不愿与他多话,微微颔首示意後,便越过他直接向後院那堵共用的墙走去。
见状,宁风原本要扬起的笑脸顿时僵在原地。
怎麽回事?
顾大人方才那模样,分明是真的担心将军呀,怎麽进去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又变得冷淡起来了?
宁风百思不得其解,慢吞吞地向周其钺屋内走去。
该不会将军又说什麽话惹恼顾大人了吧?
唉,这两人,可真是让他操碎了心。
可进屋瞧见周其钺之後,宁风发现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榻上的人面色比前几日更加灰败,怎麽瞧也不是会乱说话把人气走的样子。
他听见脚步声,没有擡头,自顾自地低喃,声音很轻。
“不知道我救她,所以不来看我。。。但今日这般,还不如不来。。。”
砂纸磨砺过一般的声音很小,宁风却听清了。
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不知该如何宽慰,只好端起矮柜上的水碗走向周其钺。
“将军,来喝些水吧。”
周其钺不应,苍白瘦削的面庞转向宁风,眼睛黑黝黝的,平静之下暗藏汹涌。
“不准再去找她。”
摇尾乞怜的事情,他周其钺这辈子都做不出来,而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不会再做第二次。
至于顾云,她的好日子就此宣告结束。
一个没有根基的工部侍郎,他难道真的对付不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