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木作房,他便看她锯木刨花,她在书房,他便与她一同安静地看书。她出汗,他帮她递帕子,她口渴,他为她递水杯。
顾云也不介意,不管他做什麽,只要没打扰到她就行。
倒是这日子,突然被他们过出了岁月静好的感觉。
这日,二人又一同坐在书房里消磨时间。顾云拿着杨老留给她的古籍伏案写写画画,周其钺则随手拿起了言杞送给顾云的书帖在一旁临帖。
不多时,顾云开始时不时转动脖子,似是下意识的动作,眼神却始终落在桌案上的画稿之上。
周其钺注意到她的动静,轻轻握住她的手。
“休息一下,你的身体开始累了,感觉不到吗?”
顾云擡眼看他,忽地向後瘫去。
他不说还不觉得,这麽一说她感觉脖颈果然有些酸痛,双目也有些发涩。
周其钺看着她这幅样子,忽地想起她母亲说的那些话来——忙碌起来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
也不知她为何要这麽拼。
他拉过她的右手腕,轻轻为她揉捏,不多时又抚上她的肩,帮她按揉起来。
顾云渐渐放松了些,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劲——
明明他是病患,怎麽还伺候起她来了?
她有些赧然,按住他的手,“你才该多休息。”
周其钺轻笑,心里说不受用是假的。
眼神瞥过她案头工整精密的图纸,他忍不住调侃,“这两年云娘当真精进了不少,无怪乎担得起工部侍郎的重任。想当初,有些人画的图纸可是与鸡爪无甚差异。”
闻言,顾云轻轻瞪他。
她自是想起来了在平城那段日子,她作图被他嘲笑,写字也被他嘲笑,真是气煞她也!
本想着,如今总算是扬眉吐气了,却见周其钺那小人提笔在干净的宣纸上随意勾勒几笔,竟将她当初画的独轮犁具“初稿”活灵活现地还原出来——
一个圆圈,几条直线。
而他还嫌不够,将那宣纸展于她眼前,贱嗖嗖地问,“还记得这是什麽吗?”
气得顾云一个伸手就将宣纸抓过来,“你这人,怎麽还是这麽讨厌!”
她怎麽可能不记得!
周其钺笑,顾云脸颊气得红红的,将宣纸揉成一团便要往他嘴里塞。
这种人,就该闭嘴才是!
周其钺自是不会乖乖就范,偏头躲闪她的恶行,她却不依不饶,一手掐住他的脸颊,一手去掰他紧闭的嘴。
“嘶。。。”
听见他抽气,顾云的动作忽地僵住,“碰到伤口了?”
她连忙松开他的脸颊,伸手去解他的腰带,要看看他的伤口。
这一连串的动作,倒是把周其钺给看愣了。
纵然知道她并无任何旖旎心思,他仍是一点也受不了她解自己的衣裳。
“无事,不用看了。”
顾云不依,“不行,要是真的又破了,我得给你重新上药。”
周其钺有些不好意思说方才他是装的,堂堂大将军怎能被人往嘴里塞纸团?
怕顾云看到自己伤处完好让他的小心思被戳破,他的眼睛开始四处逡巡,誓要新起一个话头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墙上那三幅画笔触细腻,却又不失遒劲,云娘你作画的技艺何时变得如此高超了?”
顾云的动作僵住,画?她作画最差了。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三幅让他赞不绝口的画映入她的眼帘——
嘶,这是当初岳星赜送给她的书房装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