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她竟推门而出,如云间落下的仙子一般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顾云也朝他走去,停步时,她立于阶上恰好与他平视。
“我有些睡不着,想出来看看月亮。”
他擡头一望,随即轻笑一声,“可惜今晚没有月亮。”
廊灯被秋风吹得飘摇不定,他的眼里尽是明灭的灯火。
顾云心想,没有月亮,但是有星星。
“你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明日就要远行,本想来和你说说话,没想到来得太晚了。”
“明日就要远行,路途奔波,何不早些回去歇息?”
他的笑意更盛,“不见你一面,终归有些舍不得走。”
顾云轻轻嗯了一声,偏开与他对视的眼,视线落到他的肩头上,只见森森白甲泛着寒冷银光。
似是有些累了,周其钺放下肘弯抱着的头盔,侧身靠向廊柱,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口。
“那日在大殿之上请战,可是惊到你了?隔老远都感觉到你在看我。”
顾云看一眼身侧的人,“是有些惊讶。我以为,你先前率军南下,助皇上四海归一,早已挣够了军功与荣誉,馀生就算混吃等死,也有个关内侯的爵位顶在头上,滋润得很。”
周其钺瞥她一眼,又笑了。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讽刺我这些日子老缠着你,不务正业。”
顾云不说话了,她确实这麽怀疑过。
但後来与他接触加深,她也才知道他每日晨起皆会炼体,隔三差五地也去军营检验练兵情况,甚至书房里除了字画碑帖,也大多都是兵书。
周其钺也不多说,只一句,“并州是我的家乡,我不可能弃之不顾。”
他的语气有些沉,惹得顾云偏头看他,又听他继续说道:“就算那里已经没有我的家了,我也得去守住它。”
她忽然有些动容,他始终还是深深眷恋着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就像她偶尔还会在梦里回到章淮村一样。
似是知她所想,他又开口。
“说起来,当初我攻回章淮村後,说要让它恢复生机,然後带你回去看看,没想到两年半过去了,至今没有兑现当初的诺言。”
又一阵风起,顾云紧了紧身上的衣袍。
“等你大胜归来,就带我去看看吧。”
她伸手去握他的手,竟是比她的还凉些,也不知道在风里吹了多久。
周其钺难得见她主动,很快回握住她的手,用了些力。
“可别等我回来,你身边又有了乱七八糟的男人!”
说着,他的语气变得恶狠狠,连带着人也凑近了些,紧紧将她困在眼里。
顾云却是笑,“那可说不准,你可得快些回来才是。”
她这幅无甚所谓的样子看得周其钺一股气直冲大脑,一个蹲身就将她扛上肩头走向屋内。
“呀——”顾云一阵惊呼。
他仍是恶狠狠地,“哼,未免夜长梦多,我觉得还是与你早成好事比较稳妥。”
顾云非常上道地软了语气,“我错了。”
周其钺可谓是雷声大雨点小,进了屋便将她轻轻放到榻上,听见她软软的声音,唇畔勾起一抹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