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
宁风看着骤然离去的周其钺一连串动作,瞬间了然,与宁泽对视一眼,偷笑着对岑方说:
“今晚的庆功宴怕是只有我们几个喽。”
岑方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位娘子什麽来头?可未听说过周将军娶妻或是纳妾啊。”
宁风笑而不语,故作高深,“不可说,不可说呀。”
周其钺带着顾云一路狂奔,最後停在了一处僻静的院落。
顾云仍有些懵懵的,方才那番疾行,雪花一片接一片地砸上脸颊,简直不止将她的脸颊冻僵了,连带着脑子也被冻了起来。
她想不明白,她穿着那麽一件灰扑扑的斗篷,还站在重重人群之後,这人是怎麽看到她的。
周其钺翻身下马,瞧她还有些愣愣的,一把抱住她的腰落到地面。
院内的人听见了动静,缓缓打开了大门。
一张略显苍老的脸显露出来,看清周其钺时瞬间迸发出巨大的笑意。
“是小少爷回来了!”
说着,他回头高呼,“老伴,快去准备些热水,为小少爷接风洗尘。”
里头传来声厚实的女声,同样带着满满的笑意,“好——”
周其钺仍将顾云揽在怀里,见到开门之人,声音里透着些兴奋。
“多谢周叔。”
说罢,他揽着顾云便往内走。
顾云回神,错身间,也对周叔礼貌一笑。
这是个不大的院子,周其钺带着她走向的二进院落似是常年无人居住,陈设简单,瞧着没什麽人气,但却十分干净。
倒是最外间的几间屋子看起来烟火气满满。
周其钺适时为她解答。
“这是周家曾经的一处私宅,家破人亡後,只有以前的老管家和他的老妻一起在这守着。他们住外间,里间仍常年为我留着。”
顾云点头表示了解,随即擡头问他:
“你不去庆功宴吗?”
他取下头盔,无不得意地冲她挑眉,“你不是来给我庆功的吗?”
啧,就多馀问。
说着,他走到她面前站定,垂下眼睫,一寸寸端详她的脸庞。
如有实质的视线,从秀丽的眉,到圆润晶亮的眼丶挺翘小巧的鼻,最後落到花瓣似的嘴唇。
“云娘,我没想到你会来并州。”
他的眼里还带着大胜归来的兴奋,看向她时又萦绕着万种柔情。
“嗯。”顾云有些招架不住这样的目光,轻轻移开了眼。
时隔两月,再次见到他,如同分别那夜般,依旧是披袍带甲的模样,可她能明显感觉到,他沧桑了些丶瘦了些。
想来在外征战不可能不辛苦的。
她又重新看向他,“仗打完了,是不是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周其钺退开了些,一边卸甲一边答话,“我料想北戎不敢再犯,但大军估计还得在此驻扎一段时日,以防万一。待到斥候探得敌军当真远退草原深处时,再班师回朝不迟。”
说着,他看向她,“你呢?来并州是为何?”
他清楚她的性子,断不可能单为了他翻山越岭来这并州。但只要她来了,就足够他开心得跃上云端。
顾云有些冻僵的身子在屋内渐渐回暖,擡手褪去身上潮湿的斗篷。
“来造巨弩。”
周其钺有些讶然,“这东西当真能造了?”
顾云扬起笑意盈盈的脸庞,有些得意,“那当然,若是你这仗打得慢些,说不定还能用上它。”
闻言,周其钺上前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没了厚重的盔甲阻隔,拥抱才称得上是拥抱。
“那怎麽办呢?为了快些见到你,我只能速战速决。”
顾云嗅着鼻尖熟悉的味道,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被他这句话哄得有些脸热。
她忍不住轻轻环上他的腰。
距离拉近,她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二人的身体像是榫卯一样契合,仿佛他们天生就该如此相拥。
恰在此时,外间传来了周婶子的高呼:“小少爷,热水备好了,快些去洗漱吧。晚上呀,我多做些菜好好庆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