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心卓睁开眼先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得犯恶心,发酵了一晚上的酒臭味儿混杂着呕吐物的味道直冲鼻子,顶得他从床上坐起来扶着桌子干呕。
“呕——”
呕到一半他发现不对劲,这里不是宿舍。
他保持着一手撑桌角的动作抬头,打量了周围一番,发现自己在医院里。
医院?!
赵心卓大惊失色,脑海里迅速飞过他二姨在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分享过的各种社会新闻。
什么“花季小伙儿去酒吧卖醉,酒醒之后发现自己丢了一个肾”,还有什么“清纯男大学生醉酒被人劫财劫色”。
他坐在床上飞速把自己身上摸了一遍,肚子上很光滑没有疤,肾没丢。
裤子在,内裤也在,就是裤子……他裤绳哪儿去了?
赵心卓低下头,很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裤子。
他昨天随便套了一条休闲裤就出门了,但他明明白白地记着自己的裤子上是有抽绳的,怎么睡一觉起来裤绳儿没了呢。
“操,不是吧。”赵心卓拍拍自己口袋,发现手机也不见了。
“叮铃叮铃叮铃叮铃——”
他扑到床边猛按呼叫器,没一会儿就有一个小护士进来了,“同学,你醒了?”
赵心卓脸色苍白地坐在床上,双目无神道:“姐姐,我要报警,我被人打劫了。”
“嗯???”
小护士翻开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床号记录,笑着说:“没有啊,你昨晚喝多了在路边睡着了,你的朋友叫不醒你就打了120。哦,你们学校的老师也来了,今早我同事跟我交班的时候他还在呢,这会儿应该有事出去了,你稍微等一会儿,我出去联系一下。”
?
这段话里信息量有点多,赵心卓咽了口唾沫,低头看着自己明显被擦拭过的衣服:“……你刚刚说什么?我昨晚怎么着了?”
“赵心卓,你很不错,我算是记住你了。”
面前的男人穿着整洁的衬衣西裤,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跟坐在床头蓬头垢面的赵心卓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赵心卓认识他,开学典礼上见过,这是他们音乐学院的副院长。
当时卫环还说这个副院长年轻有为,是个特别牛逼的音乐家,学校花了大价钱请过来的。
这位值很多钱的副院长现在正靠在椅背上,叠着腿望向对面床上的赵心卓,面无表情地说:“昨天晚上九点多,学校书记接到派出所的电话,让领导到医院领人。”
听到书记都被惊动了,赵心卓嘴唇颤了颤,刚想态度诚恳地认个错,一开口又吐了:“呕……”
这次是真的吐了,他没吃晚饭就灌了一肚子酒,现在那股子难受劲儿上来了,吐得他眼前一阵发黑。
副院长没料到这一出,原本还想敲打敲打这小屁孩儿,没想到敲打不成反被吐了一裤子的酸水。
他黑着脸按了按床边的呼叫器,几个小护士一脸慌乱地跑进来。
“这是怎么了?”
赵心卓半个身子吊在床尾,脸上还沾了一点秽物,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他都这样了,副院长继续训他未免太不人道,只能听护士的话去前台给他开药。
“挂两瓶点滴吧,再开点儿葡萄糖水喝。这孩子还有点儿低血糖,等会儿你去买点儿东西给他吃。”
护士在前面走得飞快,边走边说:“现在的孩子啊真是不像话。”
她只顾着说话,转弯的时候差点跟一个人撞上。
秦岸手里提着东西,眼疾手快地用手臂挡了一下,那个护士停下脚步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太着急了。”
“没事。”
秦岸扬了扬手里提着的两盒粥,问跟在后面的院长:“江教授,您吃饭了吗?”
江教授的裤脚还是湿的,上面都是赵心卓吐出来的酸水,他看了秦岸一眼,“气饱了。”
秦岸提着粥走到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小窗看到赵心卓盘腿坐在床中间,用食指和拇指捏起一点自己的衣服闻了闻,然后一脸痛苦地干哕一下,把自己重重摔回床上。
他屈起手指在门上敲了两下,而后推门进来。赵心卓躺在病床上看他,一双大眼睛乌漆嘛黑毫无生气。
他看着秦岸,有气无力地打了声招呼:“雷锋。”
秦岸有点想笑。
“嗯,”他走过去把粥放在床头,“起来吃点儿东西。”
两大盒粥码在一起,透过透明的打包盒可以看到里面满满的佐料。赵心卓看了粥一眼,他是真的饿了,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但是……
又看了粥一眼,赵心卓伸手搓搓脸,佯装平静道:“学长,介意我把衣服脱掉吗。”
他没有裸奔的习惯,可他的衣服实在太臭了,再多闻几次别说吃饭了,恐怕还得吐。
哪知道秦岸就跟变魔术一样又拿出一个袋子来,从里面拿出件白T,“楼下家属超市买的,先凑合着穿一下吧。”
他刚把衣服抖开,赵心卓就知道他为什么要说先凑合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