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办公桌上趴久了,整个脊椎都是僵的。
秦岸用手扶住后颈,歪头转了一下脖子,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应该没问题了。”
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李工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把图纸往旁边一推,开了一包槟榔。
他冲秦岸让了让:“小秦,来一颗?”
“不了,不太习惯。”秦岸整理着桌面上的图纸,把废稿抽出来放到一旁准备拿去粉碎。
趁他转头去开碎纸机的功夫,李工把最终图纸拿到自己面前,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小秦啊,你把办公室收拾干净,我带着图纸去找徐工了。”
李工收好图纸起身,伸手敲了敲桌面。
图纸是秦岸花费了一下午外加晚饭的时间改出来的,他却毫不客气地收入囊中。
秦岸背对着他使用碎纸机,宽阔的肩膀将军绿色工装挺括的布料撑得有点紧。
李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扔完垃圾就回去吃饭吧。”
“好。”秦岸答应了一声,不紧不慢地将碎纸机产出的废料归进垃圾桶内。
李工对他的态度满意极了,哼着小曲儿走出办公间。
秦岸收拾好垃圾,又走到办公桌前清理了一下烟灰缸,最后一个走出办公间。
他并不急着下楼,反而将垃圾桶放在腿边,摘下手上的半指手套,靠着活动房的墙壁点了支烟。
他拿出手机粗略看了一眼消息,点开置顶的聊天框,看到了赵心卓给他发来的小狗。
是上次他们在宠物医院见到的那只拉布拉多。
赵心卓那位“不怎么联系”的朋友养的那只。
秦岸没有抽烟,任由指间夹着的烟燃烧,点开视频通话拨了过去。
铃声才响了一遍就接通了,对面镜头的视角很奇怪,秦岸先看到一截瘦削的下巴,随后才是赵心卓的脸。
“哎,哥。”
赵心卓头顶扣着一个棕色的棒球帽,脸上的表情很糟糕。
他把棒球帽的帽檐往下压了压,闷着嗓音问:“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啊,忙完了吗?吃饭了吗?”
“还没。”
听到他的声音,秦岸的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脸怎么了。”
躲躲藏藏的,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脸没事……”
赵心卓那边的镜头晃了晃,似乎是推开一扇玻璃门走到了外面。
“我真服了!”一出门他的声音就大了些,“三哥要染头发,我陪他过来染头发,想着我的刘海也长了,顺便剪一点儿吧。”
“那个理发师是对‘一点儿’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吗?”
说完以后他掀开了头顶的帽子,露出剪得短短的头发,以及一双黑与白过分分明的眼睛。
赵心卓的耳朵都被气红了,给秦岸看了一眼之后重新带回帽子:“丑死了。”
“不丑。”秦岸有些莞尔。
“秦工!”不远处有工人扬手冲他打招呼:“吃饭了吗,我们热了罐头。”
秦岸应了一声,也冲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不用管自己。
“明明就很丑……”赵心卓郁闷地踩着路沿石,像只螃蟹一样横着走。
秦岸忍不住笑起来,“真的不丑。”
“真的吗?”赵心卓被他说得有些动摇了,把手压在棒球帽的帽檐上。
秦岸故意逗他:“假的。”
“……”
啊!
赵心卓抓狂地把帽子摘下来,破罐子破摔地给秦岸看他现在的样子。
秦岸把烟衔进嘴里,细细打量着他的五官:“瘦了。”
“没有吧。”赵心卓伸手捏了捏脸,心里有点儿小雀跃,从路沿石上蹦下来,然后又蹦回去。
秦岸那边的灯光很暗,他的鼻梁很高很挺,靠在墙上眼皮微垂的模样十分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