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的怀疑不是没有理由,孤男寡女,又有过那么一点感情上的纠葛,在一起一整晚,确实很容易让人往不好的方面想。
在餐厅门口跟室友分别,商年觉得有点累。
他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在街上转了两圈,经过卖烤红薯的小摊时犹豫了一下,走过去看了一眼。
其实也可以不看的,但是秦岸每次看到路边卖烤红薯都会特地停车给赵心卓买一份,偶尔也有商年的份。
所以商年看到路边立着烤红薯的炉子,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卖红薯的阿姨坐在马扎上听豫剧,见到有人来,笑着起身:“来了?”
商年点点头,看着烤好的红薯,他原本想挑一个最小的,可是阿姨很热情地介绍自己家的烤红薯有多好吃,掰开还可以流蜜。
说着还要拿起一个掰开给商年看一眼。
“阿姨,”商年只好放弃了自己一开始看中的那个小小红薯,在篮子里扫视一圈,指了指倒数第二大的那一个:“帮我把这个装起来吧。”
刚出炉的红薯有些烫手,散发着很甜美的气味。
商年找了个长椅坐下,把红薯放在腿上,靠着椅背发呆。
他产生了一种很强烈的,找谁倾诉一点儿什么的欲望,但是室友刚刚跟他道别,总不好再把人叫回来。
商年拿起手机又放下,这个举动重复了两次,最后还是放弃了打给赵心卓的想法。
赵心卓现在正跟家里闹矛盾,身上麻烦事一堆,商年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尽量不给他添堵。
无精打采地在长椅上坐了几分钟,商年决定回一趟姐夫家。
输入密码开门的时候商年有些心虚,他自己都忘记上次回来是什么时候了,上周?或者上上周?
开门之后商年没急着进去,他把门开了一条手掌宽的缝隙,鬼鬼祟祟地向里面张望。
家里十分安静,商年推开门,脚步轻轻地走过玄关。
客厅里开着灯,但是沙发上没有人。
“姐夫。”
商年四处张望着,叫了江博明一声,扁了扁嘴,有点想哭。
受了委屈往家里跑是人类的本能,商年的爸爸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江博明对他来说更像是家长。
商年看到江博明从楼梯上走下来的那一刻就后悔了,他心想,自己以后再也不会不听话了。
江博明有时候对他很严厉,但是从来都不会害他,只有他的叛逆和自私会害了他。
闫鹤靠在陈果果家的门口抽完了半盒烟,把空盒揉成一团扔在脚下,用脚把它和散落在地上的烟头踢成一堆。
陈果果的妈妈提着大包小包从车站赶过来,出了电梯门就看到闫鹤闭着眼靠在墙上,眉头紧锁着,看起来很疲惫。
想到陈果果昨晚在电话里说过的话,陈妈妈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见闫鹤的时候。
闫家夫妇的个子都很高,闫鹤继承了父母的身高,小时候就比同龄人高一大截。
当时她总是看到小区里有个又黑又高的小男孩到处游荡,有时候就在沙堆里跟其他小男孩一起玩游戏。
到了饭点儿,孩子们被父母叫回家里吃饭,只剩他自己蹲在路边玩玩具车,嘴里发出一些模拟汽车鸣笛的声音。
陈妈妈每次买菜回来都能看到他,她们家和闫鹤不在一个单元,不知道这个小男孩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回家吃饭。
有一次跟物业的一个工作人员聊起来,她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物业说,那个小男孩姓闫,是三单元那个当军官的业主家的孩子,比她们家陈果果只大了一岁。
他家里平时都没有大人在,孩子就这么扔着,没有人照顾。
陈妈妈吃惊地说:“比我们果果大一岁?长那么高了啊,我以为他至少十岁了呢。”
顿了顿,她又问:“他家里没人,平时怎么吃饭啊。”
物业苦笑,说:“他爸妈给钱了,也交代过我们帮着照顾一下,平时也会到我们员工食堂跟着吃点儿。但是小孩子玩起来容易忘记吃饭,饿了才知道找吃的。”
陈妈妈听完以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之前是市重点高中的骨干教师,生了陈果果以后要照顾孩子,就辞掉老师的工作,自己开了一家网店,这样还有时间照顾孩子。
她为了孩子辞掉工作,丈夫总觉得对她有亏欠,她倒是觉得这没什么。
她愿意为了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所以当她得知闫鹤没人照顾时真的既生气又不理解,到底是什么人能把一个小孩子丢在家里不闻不问?
她当时就生了恻隐之心,让陈果果下楼去找闫鹤玩,把他带回家吃饭。
陈果果不愿意去,嫌弃闫鹤身上全都是沙子,看起来脏兮兮的,会把他们家弄脏。
陈妈妈告诉陈果果,如果她可以把闫鹤带回家吃饭,那么她就会买一套芭比娃娃送给她。
得知有新的芭比娃娃,陈果果兴高采烈地跑下楼去找闫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