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走出来,大夏的脸可就丢尽了!”
人群中围观的,那些尚未完全死心的大夏文臣和义士们,一个两个的,脸上都写满了屈辱愤怒。
山河凋零,大夏名存实亡!
左丢一座城,右丢一个县,太常撑不住守城压力投降也就算了,还要大张旗鼓的献美给韩贼!
献的那还不是别人,是宁王叔之女,当今天子堂妹!
这可是国破家亡的奇耻大辱啊!
所以他们看着那顶轿子,眼里几乎喷出实质性的火来,低声怒道:
“她为宁王之女,就该知道什么叫忠君!”
“要是我她,早就骂韩贼一通,再血溅三尺!”
“她要是出轿,便是家国之耻!”
话语凿凿,悲壮愤激,仿佛恨不能代她慷慨赴死。
可偏偏,他们却一个个站在轿外,看着她独自承受压力。
欸?您猜怎么着?竟然连一个试图救一救宗室女的义士都没有呢!
就在这时韩濛的亲兵冷哼一声,嗤笑着反驳:“你们是盼着她快点死吗?那你们自己为何不死?”
此言一出,顿时打断了那些老臣的悲情激愤。
只见那亲兵抬起下巴,昂然道:“旧朝已亡,天命已改。能服侍我们将军,是她的福气!你们还妄想她以死守节?可笑!”
这一番话,让韩濛的部下哄然响应。
不过嘛,他们可不是为了宁王女说话的正义之士,只是韩濛麾下的,自然屁股歪在那一边,果然,接下来他们的话就有那么一些不中听了:
“就是,区区一个旧朝宗室女罢了,她要是识相,就该披上红纱出来,跪下给我们韩将军敬酒!”
“要是将军看得上,给她个妾位也不亏!”
“什么宗室贵女?如今谁还认旧朝的主子?”
“将军要是不要她,她连全尸都留不下!”
而后话锋一转,居然开始想入非非起来:
“也不知究竟是不是传闻中那么美……”
“将军不要,能不能送给我等开开眼?”
韩濛的部下本来就是没文化的军士,越说倒是越粗俗不堪。
大夏文臣们不敢热闹当兵的,当下只能怒目而视。
一时间剑拔弩张,现场火药味极其浓烈。
当然啦,人群中也不乏看乐子的,在那儿说着风凉话:“那女子要是不出来,李明渠可就有大麻烦了!”
太常李明渠,也就是那个开城投降,策划一场献美大戏的第一人。
此刻,这老东西正双手背在身后,浑身冒冷汗。
他原以为,只要宁铮肯低头,肯按照他预期的那样,娇滴滴的喊一声‘早闻将军骁勇,妾愿随侍将军左右’什么的,韩濛或许能高抬贵手,自己这条命也便能保住。
可现在,听着现场的争议,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他赌宁铮会识时务,可她……真的会吗?
万一宁铮当众来了个玉碎瓦全的戏码,他的一家老小可全完了!
可别啊!
名节算什么,命保住了比什么都重要!
日光毒辣,李明渠忍不住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内心盼着宁铮能乖乖听话。
而在远处的角落,还有几名南国使臣也在低声交谈。
“公子,你说,这女子会不会真的自尽殉国?”其中一人问。
问的是一位身穿儒衣的青年男子,名为沈子归,眉眼清俊,身形清瘦。
他不答,只是淡淡一笑,眼神带着兴味地盯着轿子。
“哦?那不是正合我们意?”
他旁边的人顿了顿,迟疑道:“就怕这女子贪生怕死……宁氏宗室,骨头总是软的。”
沈子归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放心。韩贼既然让人把她抬到这儿,就是打定主意逼死她。”
“可……要是她真如传言那样美貌,韩贼起了怜香惜玉的心,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