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英国的每一天都过得醉生梦死。
英国人出了名的傲慢,我本来不愿意在这里呆太久的,后来有一次纽卡斯尔市区发生了一次枪击案,死了十几个人,多数是阿拉伯人。
我看见穿着黑衣的基督信徒拿着圣经为这十几个亡魂祷告。
他们希望上帝可以救世人脱离凶恶,使这些横死的人免除在世的一切罪,能够在天堂安息。
与生命而言,不可谓是不珍重。
我就突然喜欢上了这里,若我有一天死在这里,信徒为我祷告,神父为我祈求,上帝是不是也能对我怜悯和宽恕。
这里无人知我,总好过活着死了都被挂在网上,被人议论我的生前身后事。
太不浪漫了。
可我还是想再看看我的秦先生。
我没有先回北京,而是回了趟老家。
舟车劳顿,我躲回之前买的小公寓睡了整整一天,第二天一早起来包了车,准备去陵园看我妈。
我有五年没来看我妈了,过去三年都是秦未寄陪我一起来的,我独身一个人来怕没法儿和我妈解释,就一直没敢来。
现在想想,我妈在这世上也就剩我一个亲人,五年来我这亲儿子为了躲情伤都没来给她扫墓,实在有些不孝了。
“谢先生,您好久没来了。”
管理员递给我一个帽子,我妈不喜欢我染头发,我顶着一头黄毛去见她,她该要生气的。
“我在外有工作,这些年多谢你照看了。”
管理员笑了笑,带着我进去了,“秦先生这几年都来的。”
我顿了顿,“秦哥来过了?”
管理员点点头,“每次来都待很久,我还问过您怎么没一起来,他说您工作忙。”
我没再说话,管理员也出去了。
我走到我妈的墓碑前,把花放下,心里忽然百感交集。
想说什么,却站在那里开不了口。
我妈已经过世十几年,音容面貌在我记忆里已经开始淡忘。
人是无情的,骨血之亲也抵不过岁月绵长。
况且她生前不爱照相,留下来的照片都没几张。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哪一天,忽然就想不起来她长什么样子了。
可她的性情脾气我永远都忘不了。
要是她还在,绝不会允许我和一个男人结婚的,她临死前一直撑着就怕我在这世上一个人寂寞。
要是知道我不要后代选择和个男人共度一生,她不知道该多伤心。
我也不争气,还真就阴差阳错一个人要寂寞余生了。
我靠在墓碑上,笑了笑,“妈,秦哥有在您跟前说我坏话吗?”
这些年我一直没回来也是因为怕再遇见秦未寄,我有些怕他,连死都不敢死。
“秦哥不愿意再看见我,我就躲了他五年。要是这次见了他,他凶我怎么办?他一凶我,我就觉得自己做错了。”
我叹了口气,“您从小娇惯我,觉得我缺了父爱想补偿我,把我当女儿一样养的又小心又仔细,生怕我磕了碰了的,我却这么作践自己。。。”
“妈,你放心吧,我一个人也得好好活着,总好过下去又惹你生气吧。”
不知道坐了多久,管理员远远的走来,“谢先生,时间不早了,待会儿天色晚了下山危险。”
我慢慢起身,沉默这不再说话,低着头往前走。
“您还好吗?”
我把帽子摘下来递给管理员,“还好,谢谢您的帽子。”
管理员笑着接过帽子,“谢先生,您变了好多。”
“嗯?”我回头。
“以前您来这里的时候都不和我搭话的。”
我都不知道以前到底是仗着谁的势这么傲慢的。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我是出了名的嚣张,当初连周空亲自给我过来送本子我都能看都不看一眼就拒了。
后来和秦未寄结婚以后,我被惯坏了,说不想拍戏就不想拍戏了,哪个投资商不顺眼说罢戏就罢戏了,我不用在资本面前周旋,我身在脏乱的圈子里,心却被秦未寄庇护的干干净净,绝不虚与委蛇。
可几年前被那个不知名的经纪人一巴掌打回了现实。
才发现,连做人都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