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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第1页）

第17章

夜风带着烤栗子的甜香，混杂着街边小吃的烟火气，让人觉得温暖。冰淇淋店外，周跃玥举着双球甜筒，一球海盐焦糖，一球朗姆葡萄，像举着两座小小的灯塔，在夜色里散发着甜腻的气息。她咬了一口，冻得脑仁发疼，却舍不得吐出来，眉眼都皱在了一起，像只吃到冰的小猫。江夏禾看着她皱起的眉，忽然伸手，用指腹抹掉她唇边的焦糖粒，动作自然得像抹自己的唇角一般，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让她脸颊瞬间升温。

"江夏禾。"

"嗯？"他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唇角的温度。

"虽然我现在有钱了，但你也不可以涨我房租，知道吗？"她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狡黠，像在撒娇。

江夏禾一愣，没想到她会这麽说，仿佛看穿了他之前那一闪而过的念头，心里有些好笑，又有些温暖。他看着她，认真点头："好，只要你一直住这里，我就一直不会涨房租。"声音在夜色里，像一句温柔的承诺，被晚风吹得很远。

周跃玥笑了，眉眼弯弯，像盛满了星光，低头舔了口冰淇淋，甜意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里。

周跃玥踩着《合租公约》规定的周五大扫除时间点，准时出现在客厅。她套着江夏禾网购的米白色劳动手套，踩着他特意准备的防滑拖鞋，搬来高脚凳，开始帮他整理顶层书架。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书架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条纹，照得那些按类别排列的书籍脊背上的烫金字体闪闪发亮，像撒了层碎金。

一本线装版《古文观止》从高处滑落，“啪”地砸在地板上，封面的宣纸微微卷起。两张泛黄的纸片从书页间飘了出来，像两只折翼的蝴蝶，缓缓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是两张半年前的老电影票根，边缘已经有些磨损，像被反复摩挲过。片名是《星空下的约定》，一部去年口碑极好的文艺片，据说结局看哭了无数人。日期栏用黑体字清晰地印着——6月18日。

周跃玥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麽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那是她的生日。她捏着票根的指尖微微发颤，票面上的电影院地址就在学校附近，步行不过十分钟，是她偶尔会路过的那家老影院。

她捏着票根，走到正在拖地的江夏禾身边。他弓着背，握着拖把的姿势都带着种精确的韵律，每一下都拖得笔直，仿佛在绘制坐标轴，连地板上的水渍都分布得均匀对称。周跃玥揶揄地晃了晃手里的票根：“哟，日程表先生也有买票忘看的黑历史？这可不符合你‘计划零失误’的人设啊。”

江夏禾的耳尖瞬间爬上一抹可疑的红晕，像被夕阳染透的云霞，迅速蔓延到脸颊。他丢下拖把，金属拖把头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然後迅速抽走票根，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指节微微凸起。眼神飘忽着看向窗外的梧桐树，叶片在风中轻轻摇曳，他欲言又止，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别扭的解释：“那天……临时加了教研组会才没去。而且这是优惠券快过期，顺手买的。”

他夺回票根的样子，活像藏起满分试卷被抓包的少年，连耳根都红得快要滴血，指尖把票根攥得发皱。周跃玥不信他这漏洞百出的“顺手说”——她可是见过他连超市优惠券都按日期排序丶用不同颜色标注的人，怎麽可能“顺手”买两张用不上的电影票？但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和紧绷的侧脸，那微微抿起的嘴角透着点慌乱，还是善解人意地没再追问，只是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像偷吃到糖的小孩。

後知後觉地，她忽然想起，生日那天，她因为女篮队要参加市级比赛，在操场加班改训练计划到很晚。晚风带着凉意，虽然是夏夜，却还是有些凉，吹得她忍不住裹紧了外套。江夏禾路过操场时，没有像往常一样径直离开，而是在看台上坐了很久，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像一道沉默的剪影。她当时隔着铁丝网喊了他一声，问他怎麽还不回家，他说在备课，手里好像……确实捏着什麽东西，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那形状分明就是电影票。

周跃玥的心跳漏了一拍，像被什麽东西堵住了呼吸，连空气都变得有些稀薄。她趁江夏禾转身去阳台洗拖把的空档，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从他随手放在茶几上的丶攥得紧紧的手心里，抽走了其中一张票根。指尖触到他温热的掌心，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抖了一下，像微弱的电流穿过。

票根背面，用铅笔轻轻写着一个“周”字，笔画很轻，像是怕被人发现，又像是藏着什麽不敢说出口的秘密，在泛黄的纸面上，温柔得让人心颤。

她把票根小心翼翼地夹进钱包夹层，那里放着她的身份证和一张篮球队的合影，让这张小小的票根也成了她的珍藏。指尖有些发烫，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撞得她有些心慌意乱。那晚，为了掩饰某种莫名的丶快要溢出来的情绪，她报复性地把冰箱“共享区”里的两罐精酿啤酒（江夏禾特意标注“减压用，限量供应，每日最多一罐”）一口气喝光了！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带着微苦的麦芽香，却压不住心底的燥热，反而让那股情绪越发汹涌。

江夏禾第二天早上对着空罐和他连夜写的便利贴记录（“共享区啤酒库存异常下降-100%，疑为周老师非计划性消耗。关联因素：情绪波动？工作压力？需持续观察”），眉头紧锁得能夹死蚊子，镜片後的眼神里满是困惑。他看向神清气爽从次卧走出来的周跃玥时，表情极其复杂，像是在解一道超纲的数学题，试图计算“啤酒消耗与情绪波动的关联度”，却怎麽也算不出答案。

周跃玥被他严肃的样子逗笑，端着刚热好的牛奶走过去，递到他面前，杯壁上还冒着热气：“别算了，就当提前庆祝我论文通过。”

江夏禾接过牛奶杯，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这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触电般躲开，反而停顿了半秒。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沿着手臂蔓延到心底。他低头喝着牛奶，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没看到周跃玥嘴角那抹藏不住的丶带着点甜的笑意，像春风拂过的花。

钱包里的票根仿佛有了温度，隔着皮革都能感受到那份小心翼翼的温柔。周跃玥摸了摸钱包的位置，心里清楚地知道，有些计划之外的情愫，正在像春天的种子，悄悄发芽，带着破土而出的力量。而江夏禾看着杯壁上氤氲的水汽，忽然在心里的笔记本上写下：“新计划：查询近期电影排片。优先级：高。”字迹比往常更用力些，仿佛在强调这份计划的重要性。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像在为这段悄然滋生的感情，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边，美好得让人不想打破。

周五傍晚，周跃玥带队女篮加练，结束时已近七点。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她拎着球袋准备回家，汗水浸湿了额前的碎发，贴在脸颊上，带着运动後的活力。

最近，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江夏禾和周跃玥两个人都会一同回家，像是形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

但为了避免绯闻缠身，他们一般会前後脚走到公交车站，然後，默契地好像不认识一样。只有到了车上，才会找机会坐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存在。

当然，如果车上有认识的人，他们又会默契地看向不同的方向，一句话都不说，像两条平行线，却在暗中有着看不见的交汇。

今天不太巧，按理说这个时间点应该没有熟人一路才是。结果，他们从学校出来，公交车站，甚至到了车上，都遇到了好多熟悉的面孔——同年级的老师丶几个女篮队员丶还有隔壁班的学生。

他们都亲切地和其他人打招呼，笑容自然，却唯独对彼此视而不见，像在进行一场心照不宣的表演。

到了车上，这一次江夏禾选择坐到周跃玥後面一排，隔着一个过道，不远不近的距离。

周跃玥有点不开心了，心里像被什麽东西硌了一下。他这麽怕被误会吗？虽然自己之前也很避嫌，但江夏禾这样做，她就有点不开心了，闷闷的。

周跃玥这样想着，但脸上还是挂着亲切的笑容，因为她周围还有认识的老师和同学，正和她聊着球队最近的比赛情况。

他们时不时聊一些闲话，气氛轻松愉快，可周跃玥的心却有些不在焉，总觉得背後有一道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

过了一会儿，周跃玥感觉自己的袖子好像被人扯了一下，很轻，像被羽毛扫过。她坐着不动，故意不接江夏禾的暗示，心里还有点小小的赌气。

江夏禾那边的动作越来越大，布料摩擦的声音在嘈杂的车厢里都能听见。周跃玥害怕自己袖子被扯掉，没好气地回头瞪了江夏禾一眼，眼神里带着点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