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昼雪端坐窗前,身後是绿荫流水,眼前是昏聩明亮的烛灯。
他的手放到七弦琴上,纤长的手指挑动细细的弦,小心地拨弄着。
一室幽寂为琴声所惑,恰如谢昼雪跳动的心脏。
心情淡淡的,情绪淡淡的,什麽都淡淡的。
谢昼雪高挑瘦削的身形倒映着竹林,他站起身时。风刚好扫动,几片竹叶飞到谢昼雪肩头,衬得他气质更加出尘。
摆放着七弦琴的旁边,摆着一碗拿水泡着的桃花。
谢昼雪回到座位,他拿起花瓣,若无其事地吃着。
宁白问他吃不吃花,这六年里的话,他吃得很多。
因为他离开了,所以自己分外寂寞。
经常一个人待着,却又不知道找谁说话。
找熟悉的人,或许迎来的只是无聊的嘲讽,讥笑。
他的身旁,始终很少的人。
他的过去,难堪又讨厌。
谢昼雪点头看了看花。
他擡首看这个世界,心中默念不敢念着的名字。
琴声悠然。
谢昼雪恍惚陷入某种梦境。
他不是很会控制自己欲望的人,同时也经常为这份绮念感到羞耻。
宁白坐在他腿上,身影起起落落。
他柔弱无骨,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他的腰,一只手就能环抱住。
他的身体,一定紧到令他发疯。
谢昼雪手挑琴,试图与心中奔腾的欲念作斗争。
修道者,平心静气。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他多怕疼,他知道。
他会有多舒服,他也知道。
光是紧紧抱着他,就感觉自己的灵魂得到圆满。
谢昼雪手扫弦,心跳重如擂鼓。
他想了想,那种失而复得,求而不得,将人生吞活剥揉到自己骨头里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可想想宁白会离开!
谢昼雪就恨不得拿铁链,把人铐起来!锁起来!把他的骨灰烧了!吃掉!让他离开自己!
恨死了!
谢昼雪很生气,他甩手把七弦琴扔到地上!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宁白抱着胳膊,面容严肃地看着他,但不忍心去问。
如若当场戳穿,只会羞得谢昼雪再度发疯。
宁白轻声走过去,他捡起琴,拍了拍地上的灰,笑着说:“这把琴,还是你送给我的。”
谢昼雪回头看着他:“你不是滚了吗?你不是要去死吗?你不是要去管沧溟宗吗?你还关心我做什麽?!”
宁白难得正经,曾经谢昼雪非常熟悉的,神色温和但一切淡淡的天衡上仙再度归来。
他会惯着自己吗?不会。
宁白说:“到底,恃宠而骄的是谁?”
谢昼雪讥笑:“你还有理?”
“……”宁白险些呼吸困难,偶尔谢昼雪也会露出很孩子气的一面,非常不讲道理。
“我没有理,”宁白疼惜:“我都没灵力,风陵台还有如山海的事等着我分批次处理,我不信,你没有布局。”
谢昼雪拧眉。
来了,又来了!
谈情时谈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