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神殿高墙的缝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味。
马小微坐在灯下,指尖那簇火苗仍未熄灭。
她凝视着掌中半块残牌,火光映照下,工匠印记上的三环缠蛇纹路清晰得近乎诡异——那道细微的裂痕,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篡改过,又像是一道隐秘的密语。
她的心跳慢了一拍。
这不是普通的工艺瑕疵。
这是入侵的烙印。
她轻轻合拢手掌,火焰悄然隐入皮肤,与“火焰之心刻印”共鸣。
刹那间,无数关于火元素流动的记忆涌入脑海——那是火匠铺中每一道锻打的节奏、每一次熔炉开合的温度变化、甚至那些器物在地脉火流中短暂共鸣的震颤。
她的意识顺着火的脉络逆流而上,仿佛亲眼看见那些本该纯净的火焰,在某几件法器内部,悄然扭曲成一种阴冷、腐朽的形态。
影火。
不是自然生成,而是被人精心植入。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睁开时眸光已如刀锋般锐利。
敌人没有选择正面冲击神殿,而是用最古老、最隐秘的方式——渗透信仰的载体:神圣器物。
他们让背叛藏在火焰的余晖里,让毁灭寄生在祭祀的香烟中。
若非她拥有“火焰之心刻印”,能直接感知火元素最细微的波动,恐怕至今仍被蒙在鼓里。
“传情报官。”她低声开口,声音轻得像风拂过灰烬。
片刻后,密情司主理悄然现身,影子贴着墙根移动,如同夜行的猫。
他手中捧着一卷泛黄的记录册,封皮烙着火神殿御用工坊的徽记。
“焰纹工坊,近十年承制祭祀法器共四十三件,”情报官语极低,字字谨慎,“其中七件高阶仪式所用火鼎、香炉,均由一名叫‘洛炎’的老匠人主理。此人……三十年前因‘火技异变’被逐出工坊,五年前却因‘技艺无双’破格召回,由大祭司亲自签署准入令。”
马小微眉梢微动。
一个曾被判定“火技异变”的人,竟能在多年后堂而皇之地重返核心工坊?
还接连执掌最神圣的祭器锻造?
“地脉火流呢?”她问。
“每件器物交付后,初燃井的火流都会出现短暂紊乱,持续约半刻钟,波动频率与常规火能传导不符。”情报官顿了顿,“更奇怪的是,这些记录……全都被标注为‘自然潮汐’,未列入异常上报。”
她冷笑一声。
这不是疏忽,是掩护。
他们在用器物做信标,用火焰当信使。
每一次祭典,每一次点燃圣火,都是在为深渊打开一道隐形的门缝。
“他在传递信息。”马小微缓缓起身,火光在她眼中跳动,“不是简单的破坏,是长期布局。他要的不是炸毁神殿,而是——替换神意。”
情报官沉默片刻,低声道:“是否立即拘押?封锁工坊?”
“不行。”她摇头,目光沉静,“若他真是‘影誓七使’之一,背后必有更复杂的网络。贸然行动,只会惊走主谋,甚至引连锁反噬。我们要……顺着他烧的火,找到真正的源头。”
她转身走向衣柜,取出一套粗布衣裙,褪去神袍,换上平民装扮。
乌黑长简单束起,脸上抹了些许尘灰,手腕缠上边境部族特有的火纹绳结。
再看去,已是个寻常不过的乡野女子。
“我要亲自进去。”她说,“带着这枚‘祖传火符’残片,订一盏引火灯——据说,能通亡魂。”
情报官瞳孔一缩:“您要冒这个险?”
“正因是我,才能察觉最细微的异常。”她指尖轻点心口,火焰之心微微烫,“他们以为神不会低头看炉灰,可恰恰是灰烬里,藏着最先燃烧的火星。”
翌日清晨,焰纹工坊外。
炭火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铁锤敲打金属的叮当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