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会很难养啊!要是一不小心死了怎么办?贺茂不是说要送医师过来吗?怎么过去这么久了,还没动静?再等两天看看。”
白雀歪了歪头,似乎说了什么。
源雅一蹙眉:“应该不会,无惨的生命力还输很顽强的。”
无惨的脸可是比初次见面的时候要更有肉感了。
白雀的眼珠子转了转,这回没有叫出声,但黑色的鸟喙却是一张一合的,就像是在模仿人类的口型说话。
“话说,我们俩上回的盘双六还没和巴卫下完,找个时间去找他。”
黑眸咒灵还想再说什么,偏转到眼尾的眼瞳注意到了弯折的檐廊那头出现的一片漆黑衣角。
“无惨来了。”
青年换了一套鲜少穿的黑底云纹盘领直衣,身前垂着一条梅色的平绪,绣在上面的唐草纹样看得人眼花缭乱,黑色的长卷发像那些藏在宅院里的姬君般用一条绀色发带松松地束起小半截。
被黑卷发遮住小半张的脸依然苍白如雪,但薄唇上的殷红却比胭脂还要艳丽。
源雅一又不是审美扭曲,自然会被无惨吸引目光。
就算是个花瓶,只要长得好,摆在那也足够赏心悦目。
他转过身,含着浅浅笑意直视站在阴影中的无惨。
直衣轻薄透气的衣料和系在腰间的那条三股麻线更衬得人身形瘦削。
源雅一觉得病弱的青年就像这庭院中俏立枝头的一朵红椿,花瓣被浅而薄的霜雪覆盖些许,看上去要坠不坠的。
脆弱,但又有种悲怆的美。
他没转过头,只是简单侧眼看了下。
“不继续睡会儿了吗?”
和煦的阳光绕过屋檐在地上划出一条细线,隔开了明与暗。
单薄的青年用微微痉挛的手撑在缘侧边的木柱上,站在阴影中,像条阴冷的毒蛇般抬起红梅色的双眸隐晦地注视着他。
而他则沐浴在明媚的暖阳下,被绯红的山茶花和生机勃勃的绿叶簇拥。
源雅一轻轻眨眼,人类眼中的妒忌消失得无影无踪,像平常那样优雅地淡笑着。
他在心中轻飘地吹了口哨,顺便鼓了个掌。
情绪收放自如啊!
如果他是产屋敷家的侍从,无惨见到这般鲜活的他,肯定想将他按水井里直接溺毙。
白雀顺着源雅一的视线看过去,抖落了两下身上绒白的细小羽毛后轻巧地飞到了无惨那边,熟练在无惨身上找了个较为稳妥的位置。
无惨冷眸斜睨了眼肩头的白雀,换上一副温文尔雅的表情。
“我有点累了,想出来走走。”
他和神明的相处早已不似初识时的恭谨。
对方允许他不太过分的僭越?
反正无惨是这么理解的。
他用隐晦的视线打量站在赤红椿花丛里的神明。
或许是因为神居的缘故,明明还不到椿开的季节,这里却盛开得比血红色晚霞还要靡丽。
正当无惨以为神明今日兴致颇好,想要赏花吟唱一首和歌,以展现自己的风雅之姿时,源雅一不知从哪抽出一把短刀。
粼光闪烁间,几多开得极艳的红椿就这么坠在了地上,像断头的红蜻蜓。
“嗯,这样看上去舒服多了,一株留二十二朵刚刚好。”
源雅一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无惨:“……”
差点忘了源雅一有个古怪的癖好。
神社里的时光悠长,没什么事干的他不由自主地观察起了源雅一,自然发现了不少先前从未注意到的细节。
比如,源雅一最喜欢红椿,却不太喜欢莲花。
矛盾的是,神明耳垂上的法铃坠子明明是莲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