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茂他能活到这个岁数已经很长寿了。”
“好吧……”
源雅一幽幽叹了口气,眉间漫开怅然若失,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虽然贺茂那家伙不怀好意、老奸巨猾、城府颇深、惯会坑人,但怎么说也算他为数不多认识的、能说得上话的人,数日前见对方还是活蹦乱跳的,现在直接躺板上了,这可真是……
世事无常。
天元刚想安慰两句,就听源雅一说:
“我还以为祸害至少能遗个千年的,贺茂居然死得这么早。”
说不上伤心,生生死死什么的,都是迟早的事,源信和贺茂只是时间到了而已。
这下他在平安京可真没什么熟识的人了。
咒灵怎么可能和人类和平共处?
那些咒术师只是没找到解决他的方法,不得不对他笑脸相迎罢了。
到最后,认识的人里大概只有天元还活着,对方身负“不死”的术式,不出意外活个千百年不是问题。
不过他和天元的关系没那么好。
对方是负责整个平安城结界的咒术师,一旦他和咒术师的矛盾激发,天元百分百会先捅他一刀子。
天元:“……”
这还真不好说。
源雅一不知道羂索的底细,他还能不知道吗?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的吗?”
“没什么打算。”源雅一转头望向外面的椿树丛,“待在这也挺好的,暂时不回平安京。”
等无惨死了,他会换地方。
“我以为你不太喜欢和人类相处。”天元说的是无惨。
源雅一轻嘁了声,挑起的眉梢昭显不快之色
“不要用一种‘我很了解你的口吻’说话。”
天元也不在意源雅一的口吻。
“源信很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雅一,长长久久地活到未来吧!”
源雅一曲起一条腿,抱住膝盖,黑沉沉的眼珠子漫无目的地转着。
最后他也只是闷闷地应了声。
天元、贺茂、源信,这三个人肯定有事瞒着他,有关他的过去,但都默契的不说,很可能互相立下了“束缚”。
毕竟是和自己有关的事,说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你要去送送贺茂吗?”
源雅一沉吟片刻,“再说吧!”
贺茂一度想剖开他看看和一般咒灵有什么区别,他没去坟头蹦跶就不错了。
天元了然地点了点头。
一时无话。
源雅一悠悠然喝完杯子里甜得他牙疼的酒后,定定盯着天元看。
茶也喝了,点心也吃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天元应该读的懂空气吧?
天元:“……那我就先走了。”
源雅一虚假地笑了起来。
而端坐在偏殿里的无惨也见到了为他治病的医师。
他隔着薄薄的几帐,冷眼凝视跪坐在前面的一老一少。
两人都容貌平平,没什么记忆点。
比较年轻的那个大概是刚过完元服礼,不太习惯戴乌帽子,时不时就得扶扶。
“不是说只有一个吗?”
“这位大人,在下是师傅的药童。”
跪于长者之后的年轻人先是深深伏首,说完后才小心翼翼抬起头,头顶的乌帽子没怎么戴牢,随着他的动作向前倾,年轻人下意识抬手搀了一把。
无惨随意一瞥,恰好瞧见对方额头上露出小半段的丑陋而狰狞的缝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