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两人没说话,只是手牵得很紧。暮色漫过竹林,萤火虫提着小灯笼飞来飞去,小白跟在脚边,尾巴上的红绸带在夜色里格外显眼。走到柳仙洞门口时,云霄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将夜雨圈在怀里。
“在想什麽?”他的吻落在额头,带着夜风的清冽。
“在想……小生命会像你,还是像我。”夜雨的声音有点闷,把脸埋在他胸口,听着沉稳的心跳,“要是像你,肯定很聪明;要是像我……”
“像你也很好。”云霄打断他,指尖擡起他的下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像你一样心软,一样善良,一样……让我放不下。”
夜雨的眼眶有点热。他想起黑木崖的囚牢,想起吸血鬼时空的血月,想起伊甸园的花海,那些惊心动魄的日子里,支撑他走下去的,从来不是什麽羽翼印记的力量,而是眼前这人的目光。
进洞时,小白突然对着石桌叫了两声。两人走过去,发现桌上放着个陶罐,是胡青璃留下的,下面压着张字条:“桃花酒的新酿方子,加了灵泉的水,据说能助姻缘。”旁边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狐狸脸,带着点促狭的笑。
“看来青璃很着急。”云霄拿起陶罐,摇了摇,里面发出液体晃动的声音,“要试试吗?”
夜雨看着他眼里的笑意,突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咬了口:“试就试。”
夜色渐深,柳仙洞的灯亮了很久。石桌上的陶罐空了大半,散落着几颗野草莓的蒂,小白早已窝在自己的窝里睡熟,尾巴上的红绸带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夜雨趴在云霄怀里,脸颊泛着酒後的红晕,颈後的羽翼印记与对方锁骨处的金色印记紧紧相贴,发出温暖的光。“头晕。”他蹭了蹭对方的颈窝,声音软绵绵的。
“睡吧。”云霄轻抚着他的後背,指尖划过他脊椎的弧度,那里曾有实验体73号的烙印,如今只剩下光滑的皮肤,“我在。”
这两个字像咒语,总能让夜雨瞬间安心。他闭上眼睛,鼻尖萦绕着生命树的清香,耳边是对方平稳的心跳,颈後是暖融融的温度,像被全世界温柔地拥抱着。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云霄在轻吻他的发顶,动作虔诚又珍视。“遇见你,真好。”对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梦。
夜雨在心里悄悄回了句:“我也是。”
第二天醒来时,天光已大亮。夜雨发现自己被裹在被子里,身上换了干净的中衣,颈後的印记还带着淡淡的暖意。云霄不在洞里,院外传来他和人说话的声音,带着点熟悉的爽朗。
他披衣出去,看到胡青璃正站在生命树旁,手里拿着个小铲子,像是在埋什麽东西。“醒啦?”她回头笑,眼角的痣在阳光下很显眼,“快来看看我给你们带的礼物。”
树下埋着个小小的坛子,上面刻着“长长久久”四个字。“这是狐仙谷的同心坛,”胡青璃拍了拍手上的土,“埋在生命树下,能保你们岁岁无忧。”
云霄走过来,自然地揽住夜雨的腰,眼底带着笑意:“谢了。”
“谢什麽,”胡青璃摆摆手,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转了圈,落在无名指的戒指上——那对用生命树枝条和灵泉暖玉做的戒指,如今已随着印记的融合,泛着同样的金红光芒,“等生命树开花结果,可别忘了请我喝喜酒。”
送走胡青璃後,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晒太阳。小白趴在脚边,把脑袋搁在夜雨的鞋面上,发出满足的呼噜声。生命树的叶子在风里沙沙响,像是在说什麽悄悄话。
“你说,它什麽时候会开花?”夜雨仰头问,阳光透过枝叶落在他脸上,暖融融的。
“快了。”云霄握住他的手,指尖与他的交缠,戒指相碰发出清脆的响,“柳仙说,心诚则灵。”
夜雨看着他眼里的自己,突然笑了。他想起很多年前,在黑木崖的囚牢里,自己曾以为一辈子都要活在编号里;想起在吸血鬼时空的歌剧院,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个人;想起在伊甸园的石室里,以为会和“大人”同归于尽。
却原来,命运早有安排。让他在最黑暗的时刻,遇见了属于自己的光;让羽翼找到了可以栖息的生命树;让两个孤独的灵魂,在漫长的岁月里,长成了彼此的模样。
夕阳西下时,云霄去做饭,夜雨坐在门槛上看晚霞。颈後的羽翼印记和胸口的同心坛遥遥相应,传来淡淡的暖意。他知道,未来的日子会像这柳仙洞的岁月一样,平淡却温暖,有争吵,有欢笑,有小白的陪伴,有朋友的惦念,有生命树的年轮,一圈圈记录着他们的故事。
而最好的故事,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冒险,而是柴米油盐里的相守,是岁月温软中的相依,是那句说了千万遍,却依旧会让心跳漏拍的“我在”。
晚风拂过院子,带来桃花的清香和生命树的气息。石屋里传来锅碗瓢盆的轻响,小白的尾巴扫过地面,远处的灵雾山亮起了灯火。夜雨往屋里看了眼,云霄正站在竈台前忙碌,玄色的衣袍在灯光里格外温柔。
他站起身,轻轻走进屋,从背後环住那个让他心安的背影。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金红交织的印记在光影里流转,像两株缠绕生长的植物,根须在岁月的土壤里,早已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