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泰帝在锦朝各位皇帝中政绩不算突出,生儿子的能力却是一等一的,不止如此,还一个个都很出色,不是能文就是能武,文府双全的也不是没有。这下倒好,他还留着一口气就是没过去,清醒时也没安排好皇位的承接,如今留下个烂摊子任儿子们自行争夺,可别把锦朝都给争没了。锦朝传到现在还只有百多年,正常情况下少说也能再传个两三百年。如今吗,还真不好说。
眼下迫于形势,暂时只能减少同二孙子之间的联络,再不行,就先斩断与他的联系,只当没他这个孙子,不到万不得已,季老太爷不打算将其逐出家门。
事情并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京城中的季府支持的是大皇子,眼下还不知道他们下场如何。季宣和这等可能连累族人的事,季老太爷也不能一手遮天,要是族人有人针对,处理起来就麻烦了。
季老太爷是个果决之人,二孙子的事若真要搭上全家人的性命,他必定会壮士断腕,斩断与二孙子的联系。在事还可为的情况下,他却不想受族人的逼迫,暂时由他先顶着。季老太爷和二孙子只见过寥寥数面,却并非毫无感情,能维护多久就维护多久。随之季老太爷好似想起什么,眉头皱的死紧。大孙女得宠,大儿子一家可别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季老太爷不是很放心,他让人时刻注意着大房人的动向。
可惜季老太爷的行动晚了一步,大夫人已经派人去了康平县。
“你说什么?”文卓成人蹭地站了起来,脸色很是不好看。
“二老爷,属下说的都是真的。”
文卓成真的彻底无语,文昌帝都还没有行动,最先动手的却是他的妹妹。
“将京城的铺子一并结了,送铺里和康平县城过来的人手出京城,先在郊外找一处地方安置他们,都用暗处的人手,不要用我名下的,到时候找机会将人送到西林县。”文卓成思来想去,觉得最好还是不要让人联想到自家,这对自己和对大外甥都好。
新皇登基有些天,京城却还是人心惶惶。像季宣和这样的小官,文昌帝暂时还没心思动他们,以后就说不定了。现在落马的是那些领头支持其他皇子的高官,部分跟随各成年皇子回了他们的属地,真正被处置的其实算不上多,余下的却也人人自危。
皇子太过优秀,因此拥簇之人极为分散,这也就意味着支持文昌帝的勋贵官宦总人数并不多。文昌帝不可能将其余人全都灭了,现在还要借重他们,等局势稳定,说不定就要秋后算账了。
“宣和,三皇子上位,成王败寇,安王落败,咱们现在上了安王的战船,以后该如何应对?”邵云辰听到最新消息,一时也有些无措。
安王封锁了一段时间消息,最终决定于今日解封,三皇子上位的消息瞬间传遍安王所在的封地。
“见机行事,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反正现在反抗安王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安安心心做西林县知县,祸福相依,谁都没法断定以后会如何。”季宣和很坦然地接受现实,有些事情就是这样,除了自立为王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随心所欲,上头总有人能压着你。这里可不是现代,到了一个地方就要按着这个地方的规则办,妄想以一人之力撬动大环境,没有粗壮的金手指估计会无能为力。
“宣和,当初你被安排到西林县做知县,是有人在其中动了手脚,你将怀疑对象好好再想一想。”当初刚来西林县时,想着这事并不容易查,也就一带而过,如今,不光是季宣和,连甄老夫子都觉得有必要弄清楚来龙去脉。
“我没见过安王,我所认识的人当中,只有两次偶遇的老伯爷孙三个,可能和这事有关,和安王倒是对不上号,不知道他们和安王是什么关系。”季宣和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三个陌生人也许能和安王搭上关系,不然他想不明白,会有谁会针对他一个个小小举人做这样的安排。
“具体说说。”甄老夫子也是才知道这事,半阖着的眼陡然睁开,一点都没有老眼昏花的样子。
“老伯年纪和先生差不多大,可能稍微小上几岁,看似平和,行动间带出的气势却无法完全遮掩,很有威仪。他的孙子,大一点的和我差不多大,小的那个比我小几岁。两次都是在云州府城通往颖城的官道上碰到。”萍水相逢,又只见过两面,季宣和就算对他们印象颇深,那么多年过去了,记忆也早就模糊不清。谁都不会想到一时援手居然会闹出事来,没人会刻意去记以加深印象。
邵云辰补充了一些,也就是边边角角的事,再多他也没辙。
甄老夫子沉凝片刻,说道:“光这些信息无法判断他们是何人,我们可以反推。宣和,你不觉得西林县太平和了吗?你赴任之后,底下官员连一点阻挠都没有,这是很不寻常的。至少以我为官的经验来说,从未碰见过这样的事。知县官职是小,可是再小那也是一县的最高官员,新官上任,地方官员可没那么容易交出权力。”
甄老夫子轻轻抿了口茶,继续说道:“宣和,你在西林县为官三载,也就无风无浪地过了三年。想来不用我说,你也察觉出了异常,这应当是夏县丞他们故意在配合。这么一说,也就解释的通了,宣和很可能直接在安王那挂了名号,问题是你没见过安王,那他又是怎么认识你的?宣和认识的人中,能与安王搭上线的也就只有你说的那个老伯了,至于对方的身份,必然很高,且与安王交好,说不定宣和的底细早被人查了个清清楚楚,安王觉得你有培养的潜力,才调你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