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大家兴冲冲来围观,份子钱都准备好了,结果都扑了个?空。
不仅如此,沈凌夕甚至缺席了论道清谈会的开幕式。
一时间,流言蜚语更甚以往。
不过这些议论只能算暗流涌动,在仙盟大会各种热闹议程之下,表面还?是显现出一片太?平繁华。
下仙界是仙盟大会的主场,上?仙界则依然紧锣密鼓地为歼灭瀛洲邪祟做准备。
议事堂墙壁上?布满密密麻麻电流般的紫色符咒,专门用于防窃听和?传音。
长桌的两个?顶端坐的是盟主与副盟主,沈琢在最?左端,赵怀阳在最?右端。
两侧坐着各峰峰主兼议事会长老,这些人面容或冷肃或慈祥,服装各异很好辨认,因?为上?面都绣着各自山峰的徽记:比如鸣蜩峰是一只蝉,应钟峰是一口钟。
五大仙山的其他代表坐在陪议席上?,剩下的小仙山的山主只能在门外等通知。
仙盟分工明确,权力层层下放,井井有条。
盟主和?副盟主通常不会随便发表言论,赵怀阳负责主持会议,沈琢负责宣布会议结果和?签发盟主令。
经过连日的讨论,对策基本?已经定下来——
“这一场仗我们避无可避!”
桐月峰主的脾气和?七月的天气一样火爆:“建造阴蚀门只是一个?开始,瀛洲恶道在试探我们的态度,假如我们视而不见,他们必然得寸进尺,等鬼界把?疆土扩张到大周来就晚了!”
岁杪峰主道:“江南人心?惶惶,东海的休渔期刚结束,渔民们现在却不敢出海。”
赵怀阳问:“民众出现大规模恐慌了吗。”
薛昭雪:“暂时还?没有,当地百姓也知道仙盟正在召开大会,认为我们不会坐视不理。”
桐月峰主声音铿锵有力,犹如一座爆发的火山:“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们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对!江南今年或许顶得住,但明年呢?后年呢?谁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还?不如趁现在士气高涨,索性直接铲平瀛洲岛,以绝后患!”
暮商峰的峰主皱着眉头说:“什么时候打、怎么打,如何避开江南百姓开战……这些都需要规划,我先说清楚,我对开战没有异议,但我们现在连谁统治瀛洲都搞不清楚,就这么贸然出兵,万一有诈呢?”
他说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自从?把?恶道驱赶到鬼界后,善恶两道已经很多年没开战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道自己打谁,仙盟难道准备一口气向整σw。zλ。个?鬼界宣战吗?
修真界任何小摩擦都难免波及无辜的人间,仙盟要主动发动战争,一个?掌握不好就会引得民间怨声载道,数百年积累的声望就将毁于一旦。
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半点马虎不得。
上?仙平均年龄超过两千岁,活的时间越长,见过越多的起起落落也越多——多少王图霸业都是毁于高傲自满,没有谁想做千古罪仙。
倘若不出头,等尸山血海堆积起来,凡人自会哀求他们出山,可倘若出错了头,就只能默默背负着千古骂名。
仙修早就在漫长的道心?历练中磨掉了血性,能坐在仙盟总部议事堂的上?仙,他们身后代表的势力,以及需要他们权衡的利弊就更多了。
谁都不是孤家寡人,除了沈琢。
沈盟主在首座上?一言不发,可每当有人看过去,他的神识就会第?一时间与对方交互。
因?此无人敢在沈琢面前造次。
终于,有上?仙叹气道:“我始终想不明白,人鬼两界长期以来井水不犯河水,凡人死后要经过鬼界的奈何桥才能到轮回道,不想往生的孤魂野鬼,留在鬼界只要不作恶我们也管不着,这样一直都挺好的,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建阴蚀门。”
便有别的峰主嗤笑道:“你觉得挺好,万一人家觉得不好呢?恶道贪得无厌,当年他们在人界肆虐的时候是什么光景,你难道忘了吗?!”
先前说话的上?仙不以为然:“什么忘不忘的,那时候老朽还?没出生呢!”
对方一噎。
桐月峰峰主是坚定的主战派,道:“说那么多做什么?鬼界早就该清理了!我让弟子查了一下记录,上?一次仙盟下地狱血海还?是在上?一次!”
他仿佛说了一句废话,但议事堂的气氛突然诡异起来。
众仙面面相觑。
黄泉里流的都是修士的尸水,最?终汇集到地狱血海。血海是整个?鬼界最?危险的地方,里面养着许多远古大魔,可不是凭一身浩然正气就能下去的。
传闻沈琢就是在血海上?空杀死道侣裴芳菲的。
这话多半是有意提醒在座的各位——当年下血海并全身而退的半神,就坐在这间议事堂内。
以往每当有人把?矛头指向沈琢,薄欢总是要出来说几句的,但薄宗主今天一改常态,安静得像一只波斯吉祥物。
他的思绪没有离开会场,相反,听见桐月峰峰主的话后,薄欢想起自己刚来仙盟时,对这个?不受自己勾引的仙修很是好奇,因?为他不相信有人能抵御极乐舞和?天魔音的诱惑。
圣子在西域闹出了很大的动静,甚至连中原国?家都听说了。
薄欢生了一双鸳鸯眼——左眼金,右眼蓝。
因?此在仙盟人缘并不好,尤其刚来时,很多仙修听说过他的“恶名”,都是绕路走?的。
薄欢在西域神殿里压抑了十多年,解放天性后变得格外放纵不羁,加上?不懂中原仙修的保守和?固执,人家越是躲着他,他就越喜欢上?前调戏,为此没少受沈琢警告。
每一次被沈琢训斥时,薄欢就笑嘻嘻说:“你让我睡一回,我就不去招惹他们。”
可惜没有一次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