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地主坐在主位上,其下手站着两位账房,正在噼里啪啦打算盘。
听着连绵不断的算盘声,王地主眯起眼,喝了口茶。
“老爷,这半年的绸缎生意,总共赚了三千两。”
“送进京的茶叶,有两批受了潮,损失不少。”
两账房一前一后道。
“哦?损失多少?”王老爷目光不善看向他们。
“两千两。”账房低下头,小声回应。
王老爷冷哼一声,也就是说他忙前忙后半年多,赚了一千两而已。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心头却怒火翻涌。
什么茶叶湿了,赔了两批。他派去送茶叶的管事干了十几年了,这点事儿能处理不好?
路上有雨,一惯都要提前把货安排在库房里,更有专人日夜检查。
还能出问题,那就是出在人心上了。
他和伯府做生意。看似赚的盆满钵满。
但伯府的下人也不是那么清白,一个比一个贪心。
以前只要一二百两的好处费,现在都把主意打到他货物上了。
王老爷心中不屑,越想从这潭浑水中抽离。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方金拱手行礼,好似没听见他们先前的对话。
王老爷回神,他摆了摆手,让两个账房先下去。
他凌厉的目光落在方金身上。
“原来是方金啊,今日来访,是有何事?”
听出他语气中的疏离与不悦,方金赶忙端正态度,更谦卑了些。
“岳父大人,小婿酒后失德,惹了娇娇不悦。她还怀了身孕,负气回娘家,全是我的过错。小婿登门赔罪,想接娇娇回家。”
说着,他再次跪下。
人的膝盖骨就是这样,只要软过一次,再往后就硬不起来了。
王老爷眼底泛着冷光。
“方金,我可当不起你的一声岳父。”
“你和娇娇夫妻缘浅,既然已经断了,就不必强求。我这当父亲的,也不想再看着娇娇为你伤心难过。”
方金身体微僵,抿了抿唇开口。
“岳父,今日之事过错皆在我身上,小婿已经知错了,是打是罚都由您做主。还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
为了十万两,为了得到一个翻身的机会。为了不被方铜压在头顶,他愿意暂时低头。
方金暗暗握拳,告诉自己,昔日韩信也是忍了胯下之辱,才有以后的辉煌。
王老爷静静打量他,半晌不说话。
方金心里有些没底。
想了想,他突然拉开了外袍,露出光滑的后背。
“小婿准备不周,该当来负荆请罪才是。”
王老爷摸了摸胡子,觉得方金比他想的更能豁得出去。
“方金,我王某人活了大半辈子,也只得了一女。是将她当做掌上明珠对待的。”
“娇娇有些时候,是不懂事,当众休夫这种任性妄为的事,是她做的不对,只怕你心中也是怨恨的。”
“小婿不敢。”方金忙道。
是真不敢还是假不敢?王老爷心里有数。
他继续:“我想着,你如今日子也好过了,又生了别的心思,不如借着这个机会你和娇娇干脆断了,省的日后闹得更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