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诚听了,睁大黑亮清澈的眼睛,又高兴又有点难以置信地说道:“将军说的,是真的吗?”
黎锦平静道:“我在阿诚心中……难道算是爱说话骗人的人吗?”
阿诚道:“这个自然不是,只是阿诚受宠若惊……”
“先不说这个了。”黎锦道,“阿诚,你说,要是我把那个商铺兑下来的话,取什么名字好呢?”
“前程似锦。”阿诚小声说道。
“什么前程似锦?”黎锦道,“我是问你,我们经营这家店铺的话,叫什么名字好。不是让你预测兑下店铺后的前程啊。”
阿诚委屈道:“可阿诚说的,本来就是这家店铺该改的名字啊。或者,‘锦绣前程’也不错。”
黎锦哭笑不得,道:“哪有店铺叫这种名字的?太奇怪了吧?饭店招牌上的名字,一般也就两个字,多的也就三个字而已。四个字的招牌名字,或许有的不是没有,但我真是没有见到。这种“独树一帜”的特别,会不会反而不太好?”
阿诚略微不开心地说道:“可是……如果叫别的名字的话,那就和阿诚没有关系了。”
“什么没有关系?”黎锦奇道,“不对……为什么你非要和店铺名字有关系啊?”
阿诚有点懊恼地说道:“阿诚也不知道为什么……将军就当阿诚在胡言乱语吧。”
然后,阿诚就不说话了。
只有黎锦一个人,还在那里迷惑不解、云里雾里地思索,阿诚这次的奇怪行为。
阿诚虽然聪明伶俐、乖巧能干,但有时言行又会十分费解,而且时不时还要敏感多疑一番,他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虽然黎锦并不讨厌阿诚的这种古怪,毋宁说还很喜欢。
阿诚的性情,若是跟别人都差不多的话,那就没意思了。
黎锦觉得,就是因为阿诚跟别人相比足够不一样,她跟阿诚说话聊天才会这么轻松自在的。
由于身份的原因,黎锦与男子打交道的时候,难免更多。
她倒也不是连同男子多说话都觉得吃力的那种羞涩闺秀,但是,黎锦非但很难对男子敞开心扉,就连同他们说些闲话,都觉得不自在。
除去阿诚,黎锦能自然地说出心里话的男性,只有外祖父、父亲与弟弟阿秀而已。
而这几个人,都是她的血亲,这样一看,阿诚竟是唯一一个黎锦不习惯性提防的“外人”了。如此一想,黎锦也感到不可思议。
不过……阿诚到底为什么,时不时就要敏感多疑、胡思乱想一番呢?黎锦每次想到这件事,都觉得颇为困惑。
黎锦还没来得及对这件事继续多加思索,放在锅中的包子却已经快要蒸好了。思考的事情,也只得先停下来。
掀开锅盖之前,黎锦先调和了包子的蘸汁。
蘸汁里最好加点蒜,不仅提味开胃,还能解腻消毒。听说若是担心有人在饭菜中给自己下蛊,吃饭的时候一并吃些蒜就能解咒。
一般人在蘸汁里加酸,都是混的蒜泥或者蒜末。但黎锦性情懒惰,她把蒜去了皮之后,用菜刀一拍便放进碗里了。这样一来,味道难免寡淡,勉强借个味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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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蘸汁里加这样形状比较完整的蒜,蒜味儿自然相对不足。
但黎锦真不在乎这点小事。她就喜欢偷懒,为此,有时可以牺牲食物的一部分滋味。所以就这样吧。
包子的蘸汁,在京城的主要流派,应该就是“三合油”吧。
三合油者,醋、酱油、芝麻香油之混合也。这种蘸汁的配料相当平凡,但用途却极为广泛。
不仅可以用来做包子、饺子、馅饼、锅贴之类的蘸汁,还能用来拌面、拌粉和拌凉菜。
这种混合的蘸汁,由于材料常见,味道清淡,不会掩盖食材本身的风味,因此颇受民间欢迎。
黎锦将蘸汁调好之后,就把锅盖拿了起来。
因为这不是小笼包的关系,倒也不必特意把包子的笼屉端出来,拿到桌上吃。
只掀开锅盖,夹上一盘子包子,在桌子上吃盘中的包子,再把锅盖盖回去就可以了。
黎锦便夹出了一盘包子,摆放在自己与阿诚之间,两人同吃这一盘包子。
这中间掺杂着黎锦包出来的“麦穗饺”的包子,卖相还真不错。
在黎锦看来,掺着摆放两种形状不同的包子,倒比只摆放一种包子更为美观,不过这可能只是她想象出来的错觉。
因为是烫面而非发面的,包子皮非常薄,似春饼一般、却比春饼更薄。
而且,可能由于吸收了不少馅料中的油水的关系,包子的外皮颜色变成了半透明状态,从外面居然直接可以看得见是什么馅料。
这包子里面,如果包裹的是韭菜鸡蛋之类的、颜色鲜明的馅料的话,从外面一定能看得清清楚楚。
但羊肉萝卜馅的颜色,实在有些暗淡不起眼,所以看起来不怎么明显,倒是有些遗憾了。
但这无所谓,只要不耽误美味程度,就不是大事。
这些包子,形状非常小巧,与水饺相比,也不过是略大上一圈而已。
虽然不是小笼包,但大小体积其实也差不多。
论大小与形状,阿诚包的包子,倒是与京城的著名小吃“羊眼包子”十分相似。
如果说与羊眼包子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大概是,小吃界的羊眼包子是发面的,而阿诚包的十八个褶儿的包子、以及黎锦包的“麦穗饺”形状的“包子”,包子皮都是烫面的吧。
黎锦夹起了一个阿诚包的包子,再度在心中感叹他真是心灵手巧、技艺精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