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面有不甘:“咱们就这么认输了?还是输给李穆那杂种?娘,我不甘心!”
“一时胜负罢了!这回是我们失算,你和李勉鹬蚌相争,全让李穆和裴承这两个渔翁得了利。等下回,重整旗鼓再来便是。”
李泽想了想,还是不情愿就这么算了:“五万人马而已!宫中禁卫军就有两万人,长安城守军也有一万,最近的北昌陂也有两万驻军,咱们现在送信过去,只要守住长安城三天,援军不就来了?到时不管是李穆还是裴承,不都是儿臣的瓮中之鳖?我要将他们五马分尸,然后碎尸万段!”
“你怕不是昏了头了?长安城哪里还有一万人马,宫里哪里还有两万人?不都让你和你舅舅给杀光了?不然你如何杀得死李勉一家?”苏贵妃头疼不已,真想再给他一个大耳刮子,让他清醒一些。“便是给你这些人马,谁人会领兵守城,难道你还能亲自上阵吗?”
说到这里,苏贵妃又恨了起来:“我早与你说过,小不忍则乱大谋,让你不要急着处置李勉一家,你就是不听。如今朝中那些死脑筋的老人,个个气你心狠手辣,不顾手足之情,都躲在家里不肯出来,你舅舅也被你气跑了,连个可以商量事情的人都没有。”
李泽咬牙回答:“我已是九五至尊,想杀谁就杀谁,那群老东西敢跟我作对,等熬过这次,我一定要把他们一个个都拉到集市里,当众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你就这么喜欢五马分尸,碎尸万段吗?”
母子俩同时一颤,不约而同地回首,震惊不已地看着缓缓走来的两个人。
李穆一身戎装,脸上还带了点点血迹,一边走近,一边低语:“那我可让你好好感受一下这种滋味。”
他眼神冰冷,语气满是嘲弄。
“裴承?李穆?你们怎么进来的!”李泽顿时慌乱了起来,失措地问。
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裴承大笑起来,眼里满是李泽最难以忍受的轻蔑:“承蒙殿下看得起,没有及时下诏喊来援军,以至于西北军只用了一盏茶时间就轰开了城门。”
“西北军?你们不是还要五日才到?”
裴承好心情地回答:“殿下能买通我裴家人截取家书,裴某有样学样,使了些手段,叫您的人马也在路上耽搁了几日。”
李泽脸色难看得要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胸腔里,心脏剧烈跳动着,一种强烈的恐惧几乎让他窒息。
见状,苏贵妃长长地叹了一声。“你们赢了,成王败寇,我们合该任由你们处置。”
她幽幽地看着裴承,目光复杂得很:“裴承,看在当初的情分上,放我儿一条生路可好?”
她话音刚落,李泽一脸震惊:“娘!”
苏贵妃不理他,只专注地看着裴承,期望他能开口。
裴承目光平静地与她对视,缓缓道:“我一直以为,当年和安出事,是王皇后一手设计,而你是不顾自身安慰,出来报信的。”
一丝慌乱,自苏贵妃美眸中一闪而过。
裴承冷下语气:“但真相是,你才是那个幕后主使。是你暗中设计,让王皇后以为,皇帝对和安一见钟情,视和安为争夺后位的心腹大患。王家之所以下定决心,哪怕知道裴家事后不会善罢甘休,也要除掉和安。也是因为你们苏家暗中和他们商量好要联手了吧?”
他的口气这样笃定,定是掌握了真凭实据。
这般想着,苏贵妃闭了闭眼,绝了不该有的期望,冷笑一声:“不错,是我。”
她再睁开眼时,眼中噙满了泪水,却笑着道:“谁叫你裴承负我!”
“我苏蓉,堂堂苏家嫡长女,也是父母捧在手心,千娇万宠地养大的!那年,又是你裴家主动求娶。你可知,当时已是太子的陛下早已心悦于我,想立我为太子妃?可我心悦的是你,是你裴承!我不稀罕做什么太子妃,更不求有朝一日能母仪天下。我只想嫁你,心甘情愿地做你裴家妇,为你生儿育女,执掌中馈。”
“可你是怎么做的?不过去了一趟江南,你就变了心,与那冯氏有了首尾。为了她,甚至亲自上门退婚,让我成为整个长安城的笑柄。”
“你说你对她情根深种,与她情深义重。”苏贵妃哭笑着,想起往事,她绝美的脸上满是凄凉:“与我,不过是父母之命,家族责任。”
“裴承。”她缓缓拭去脸上的泪水,冷漠地开口:“当时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那就冲着我来。”裴承一脸冰冷,却难掩愤怒:“和安有什么错?”
苏贵妃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了起来:“因为你裴承最在乎的就是这些亲人。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游园吗?那时我失足跌倒,你为了保护我,手臂被树枝贯穿,你才多大呀,疼得都昏死过去了,再醒来时还一声不吭。可和安,她哪怕指头被绣花针刺破了皮,你都不许她再做绣活。然后心疼得吃不下饭。这样的你,怎能叫我不动你身边最亲的人?”
“不妨告诉你。”自知下场如何的苏贵妃突然有了无尽的倾诉欲:“不止是和安,还有冯氏,你最爱的那个女人的死,也是我所为。”
满意地看到男人大变的脸色,她痛快地大笑出声:“不错,裴承,这就是你负我的代价!”
“你自以为大仁大义,为了家族责任来招惹我,却又为了所谓真爱而负我的代价!”
他若对自己没有任何情分,就不该听从父母之命前来求娶。
她这样千娇万宠被养大的姑娘,难道会豁出脸皮,主动对他纠缠不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