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华月回过神,默认了藏锋团员们的举动,“你们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苏宵迟疑:“……跟着你?”
玉成试探:“……直接出城?”
华月无情打断:“好的下一个。”
……她的判断下得过早。总有些本性不会随着人的经历而得到成长,譬如,“憨”这一显性特征。
依然是老成持重的团长仲辛力挽狂澜,拉回华月对藏锋团岌岌可危的刻板印象,“说起来,正好是你离开驿馆没多久,天领奉行的九条裟罗带着只胖貍猫来见神里家主。听他们谈到林间妖貍特意挑举办祭典的日子到城内捣乱,有几只变化成了蓝染先生的模样,给奉命追捕的卫兵造成好一番麻烦。”
“嗯,我遇见过。”华月点点头。前些时日神里绫人就暗示她,惣右介与妖貍有来往,今日的局面并不难推测。
……甚至某只不务正业同荒泷派斗鬼兜虫的貍猫还是她信手举报的。
“你发现了什么疑点吗?”
“不知是不是我多虑,天领奉行报告称其中一位‘蓝染先生’逃进了贵族街区,方向似乎是……天佐家宅。”
“……那还真是,非常巧合啊。”华月单手抱胸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望向喧嚣浮华的稻妻内城。
神里绫人随九条裟罗来到坐落于天守阁下的奉行所。
他们回来得正是时候。
前脚九条裟罗离开奉行所,后脚天领奉行同心们追着“蓝染惣右介”,在终末番的帮助下自贵族天佐家宅内发现了愚人众的信物。继而得鹿野苑平藏相助,解破天佐家暗藏的密室,搜出一迭厚实的通信——全部都是家主天佐弘与愚人众的往来记录。
兹事体大,同心们不敢贸然做主,只好有礼而强硬地将天佐弘连同证据带回奉行所。
当神里绫人跟在九条裟罗身后踏进奉行所庭院,神态含着三分诧异三分愠怒四分痛心,宣布把天佐家与愚人众勾结的实情上禀雷电将军时,全程浑浑噩噩的天佐弘终于做出来到奉行所后的第一个反应。
“——是你!”冲向神里绫人的动作被身侧武士快速按下,天佐弘瞪着风姿绰约的社奉行当家,险些咬碎一口银牙,“这一切全是你和璃月人的阴谋!什么逃犯闯进天佐家宅,什么发现愚人众信物……是你!神里绫人!一定是你让终末番扮成蓝染,栽赃我天佐家!党同伐异的小人,今日是我天佐家一时不慎着了道,明日保不齐轮到谁家!”
“栽赃?”社奉行家主盈盈浅笑,仿佛听到什么逗人发笑的蠢话,“对付您,哪里用得上栽赃这种对胆量、手法和时机所求精细,容不得一丝谬误的方法?”
“社奉行奉将军大人命令,不仅为抓捕要犯,更为肃清愚人众残党。我可以起誓,今日社奉行所行皆利稻妻,绝无私情。”青年家主身姿清正,斟字酌句地宣言。
天佐弘只觉得他的目光轻蔑中蕴藏着不可逼视的恢弘高洁,让天佐家几年来漫长的图谋被衬托地如同挑梁小丑。
“我现在依然尊称您一句天佐家主。天佐家主,您这些信誓旦旦、夸大其词,只会不断重复的陈词滥调,还是留着向将军大人告解去吧,这会儿想是没有让您愚弄民众的伎俩发挥作用的余地。”
神里绫人一挥手,终末番武士们押着天佐弘送往奉行所牢房。
他最后掀眸扫过房檐,招呼九条裟罗走进室内。
足足一刻钟过去。
一只手从房檐上静悄悄垂落,勾起墙角在天佐家密室缴获的一盏挂灯,又悄无声息地收回。
挂灯安放在一块大石头上面,四周是四张表情各异的脸孔。
没有谁先开口,空气静谧地使人不自觉屏息。
奇异的是,忐忑不安的环境中,竟然是挂灯周身紧张地快要淌下汗水。
终于,四人中的少女动了。
她抬起手指,放慢速度,缓缓移向挂灯……下的石头,拿指节轻微叩击,“五百藏,来聊聊?”
“呶……”挂灯扭扭捏捏,发出了人声,“好、好吧,让你们瞻仰一下妖貍大王也不是不行。”
迎着三名璃月人惊讶的视线,“挂灯”跃上半空,摇身变化。
褐色短发,头顶貍耳,身后拖着长尾巴的少年双手叉腰,一脸正经严肃,“你们这些人类找吾辈有何贵干?”
它等了几息也没能得到回答,不由皱起眉,用眼神表达被怠慢的不愉。
然后就目视着少女扬起手,受蛊惑般探上它脑袋上的圆耳,揉一下,再揉一下。
“你在干什么?!”人型貍猫又羞又急,慌忙护住自己的耳朵后退。
“谁叫五百藏顶着惣右介的脸?”少女理直气壮,蠢蠢欲动地瞄向妖貍背后,“像你这么可爱的貍子,生来就是要被我摸耳朵尾巴的。”
——顶着蓝染先生小时候的脸才是重点吧?
藏锋团团员投之以了然的目光。
“吾辈又不是自己想变成人类呶,只是因为游戏需要才不得已变的呶。”
“游戏?”艰难地从毛茸茸的诱惑里清醒过来,华月抓住某个关键词,“惣右介,就是你如今这张脸的主人,邀请你们玩游戏?”
“是呀,棕发的人类是个大好人。他发现小貍子们后,特意提出陪它们玩,还教吾辈加快破除封印的办法,比九条家的天狗可好多了。这样亲切友善,崇敬妖貍的人类越来越少见了呶。”提及他,五百藏开心地弯过眼角。
在年轻的蓝染大人脸上见到纯真清澈的笑容可谓百年难遇,藏锋团员们暗自扼腕没有提前带上枫丹那种能够留影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