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欢这个颜色。
“那你想要什么?”
看着长老笑出满脸褶皱的狰狞面容,暮绛雪探指在她脸上划出长长血痕,抹下指腹上的鲜血伸到她面容,盈盈而笑,“我要它。”
他要,血一样的颜色。
从此,暮绛雪成了岛上唯一穿赤服的族人,他不仅可以让龙神匍匐听话,还可炼出族人残缺失传的蛊术,越来越多的人信服他,也越来越多的人怕他。
“长生之蛊,当然可炼。”面对跪地哀求的长老,他弯身抬起她的面容,修长的手指探入她的眼眶中,取走了一只浑浊血污的眼球,“你找来一百只眼珠,此蛊便可成。”
族长激动,“长生蛊需用人目入药?”
“不。”他摇了摇头,将眼珠随意丢落在地,一根根擦拭着染血手指,“只是我想要而已。”
只要他高兴了,便什么心愿都可满足他们。
至此,族中多了许多独目之人,时常用怨恨畏惧的目光凝视着他,偏又什么也不敢做,十分有趣。
自与那条黑蟒对视后,暮绛雪的梦中再也不是一片孤寂浓郁的黑污,多了一抹让他心悦的彩色,有时是一抹白,有时是一抹绿,有时又化为一双金灿灿的眼瞳,在无边黑暗中好奇凝视着他,他明明什么也看不清,却总觉得那双眼睛在笑。
在冲着他笑。
为了留住那双眼睛,暮绛雪开始挖取越来越多的眼睛,可无一只眼球会像那双眼睛,含着好奇天真冲着他笑。
暮绛雪有些不悦。
后来,那双眼睛消失不见了,化为一抹模糊身影,像一片翠绿树叶,又像是白软羽毛,时常在他梦中绕来绕去,它将他拉出了混沌虚无,缠着他蹦来跳去,它没有声音,说不出话,但暮绛雪还是能听到它的笑声,感受到它的吵闹,甚至能感受到它在得意洋洋炫耀,“看,我把你救出来啦!”
救出来了吗?
暮绛雪凝视着头顶炫目的光线,抬手隔着虚空抓向太阳,可他为何还是觉得,正身处无边混沌苦海之中呢?
“你没有救我。”
他喃喃出声:“你是个……骗子。”
他要找到它,杀了它。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那抹绿,是个同他年纪差不多的绿裙姑娘,暮绛雪掐住她的脖子,用手指抠出了她的眼睛,却发现与梦中的还是不同,血溅到面容眼睫,他听到了人群的惊呼,没有一双眼睛在对着他笑。
那是长老收养的孩子。
他杀了长老收养的孩子,一个无辜惨死的少女。
“啊——杀人了。”
人们再也受不了他的残暴,惊恐叫嚣着:“怪物!他是个怪物!”
“族长,此子不除必是祸害,您究竟在犹豫什么啊!”
蝼蚁们开始讨伐围攻他,一双双充满恨意的目光定在他的身上,恨不能将他抽筋拔骨,暮绛雪擦去脸颊上的血,隔着人群一一寻找,依旧找不到梦中的身影。
族长舍不得杀他,因为只有他才能号令龙神,只有他才能练出长生之蛊,于是他们将他关了起来。
昔日象征高贵身份的宫殿,成了困囚他的牢笼,人们用锁链铁笼锁住他,用密密麻麻的符纸咒术困住他,将他孤零零留在黑暗中,像极了他在梦中看到的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