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到呜咽找不到精神支点,急需用什么去发泄,这时,一只手伸到她眼前,长穗毫不犹豫张嘴去咬,唇齿流出的血与腕上的血一同溢出,滴滴答答汇聚地面。
长穗咬他有多用力,慕厌雪便能感受到她会有多疼,可他知道,长穗远比他还要痛上百倍,可就算如此,长穗都不愿骗他一句。
说一句爱他,真的……就这么难吗?
慕厌雪将面容埋在她的肩膀上,不过短短几日,怀中人已瘦弱到过分,好似他只要轻轻用力,就能将她捏碎。
“明夜,就是第五日了。”将人又搂紧了几分,慕厌雪低低开口:“真的,宁愿死也不肯说爱我吗?”
长穗紧咬住他的手腕不松口,血顺着皮肤在地面聚成血洼,她短暂恢复了清醒,哑声吐出一句:“我讨厌你。”
无爱怎生恨,长穗对一个人对极致的排斥,便只能是“我讨厌你”了,他连被她恨的资格都没有。
他有些分不清,究竟是遇到他的长穗可怜些,还是他更可悲了,“你不怕死,却怕说爱我。”
只是骗他一句爱他,原来比死还可怕吗?
“好。”被无力包围的他濒临窒息,同长穗的生死博弈,他总是最先认输的那个,“既然不肯说爱我,那你求求我罢。”
“或许。”重复着先前在刑房说过的话,慕厌雪缓慢眨了下眼睫,“你求我,我会收手。”
求他带她离开刑狱。
求他不要丢下她不管。
求他给她解药。
求他……放她自由。
这哪里是让长穗求他,而是慕厌雪在求长穗,求她给他最后的体面,求她给他一个放过她的借口,求她……活下去。
“穗穗,你求求我罢。”
长穗的意识在崩溃与清醒间来回穿梭,她知道的,慕厌雪也撑不住了,他们最后一场博弈迎来了终结。
“我……”满口甜腥,长穗忍着疼痛,从牙缝吃力挤出:“求你……”
慕厌雪怔住。
早已冻结的冰层裂出细小纹路,祈求着日阳照,慕厌雪缓缓低眸,他看着她,本以为要迎来新生,却听到她断断续续哭求着,“慕厌雪,我求你……”
“求求你,杀了我吧。”放过他们彼此。
悬在他们头顶的铡刀,终是无情落下,斩断慕厌雪对她最后一丝渴求。
长穗看到,斩情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浓稠暗红,像是成团成结化为实质的哀怨憎恨,它们攀爬布满冰痕裂缝,再也无法被日光化解净除。
“好。”这是慕厌雪第二次说好。
第一次,他想要还给长穗生机,她不肯要。
第二次,慕厌雪决定放过自己,将活下去的生机留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