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又修养了两天,第三天才带着李嬷嬷和桑桑搬进院子。
只是她一从大公子的主院出来,进到自己的小院子时,便有些傻眼。
她怔愣地站在双拱月洞门前有些傻眼,看了看面前的小院子,又转身往外面看了看,最后有些不可置信地扶着自己的桑桑,震惊地问:“这就是…你说的,独立小院子?”
“对啊,姐姐,你看这小院子虽然不如公子的主院大,但是胜在环境清幽,而且院子虽小五脏俱全,凉亭书房卧房小厨房,假山花木等等,是什么都不缺的,而且公子知道您喜静,特地还命人为您造了一景曲水流觞,就在凉亭边上,只是如今是冬天还看不见,等到暖和起来那曲水流觞和凉亭便就是最清静凉快的所在。”桑桑满眼高兴地同花颜说着,兴高采烈地解释着院子,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忙补充道:
“还有还有,姐姐这院子后面便就是苍梧苑中湖园,是公子当年特地挖出来的一方小湖,湖上置了一处凉亭胜景,年年又命人在湖中栽种荷花养了许多尾鲤鱼,到了夏日闷热的时候,姑娘便能去那凉亭上赏荷喂鱼,弹琴看书都是极为解暑畅快的。”
听着倒是极好,四个季节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光听着,竟还当真让花颜生出了几分向往之情,但是她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真正想要问的东西。
等桑桑说完了,花颜忙道:“好是极好的,但是我想问,为什么我的院子和公子的主院…隔得这样近?”
就隔了一堵墙,就这个双拱月洞门往前一步是她的院子,往后一步便是公子的主院。
若是将这堵墙推了,那分明就是一个院子。
倒也不是花颜挑,其实她本来对住什么院子并无要求,只是隔公子太近了,她怕会有些不自在。
桑桑被花颜一问,登时便有些心虚起来,老实巴交地回答:“是公子吩咐的。”
花颜和李嬷嬷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的笑了。
……
“老夫人,大公子来了。”
张嬷嬷从门外走进来禀报,原本有周嬷嬷在的时候,是轮不到她贴身服侍卫老夫人的。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大公子竟然是不顾老夫人的百般阻拦,直接将周嬷嬷拔了舌头卖给了人牙子,也算是彻底断了老夫人对她的念想。
手段之果断决绝,让整个丞相府中的下人,对于卫辞青的畏惧水涨船高。
“哼,我还当真以为他不在乎花颜那个丫鬟,整整两日都未曾前来,如今一看也不过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卫老夫人盘着手中那串新的玉石佛珠,听见卫辞青前来之后脸上浮现了笑容,初初看着笑容甚是和蔼可亲,可配上她说话的语气便显得十分冷漠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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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怕是不用通报了,大公子已经进来了。”张嬷嬷为难地看了一眼老夫人,随即垂着头只能如实说道。
“倒是有日子没来母亲的院子里,怎么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卫辞青身披鹤氅强势步入堂中,逆着门口的光亮,不躲不闪对上卫老夫人的眸光,一步步走进去,没等卫老夫人说话便自顾自在她身旁的太师椅上坐下。
卫老夫人看着他这如入家门的模样,倒是也半点不生气,只是手中盘佛珠的动作慢了些许,随即笑着答:“自然是知道辞青今日要来,便未曾命人等着。虽说如今花颜怀了孕,但总归都是见不得人的身份,这样的事,自然是不好让人知晓的。”
“母亲这时候倒是考虑得颇为周全,怎么之前让她去佛堂的时候,就没吩咐个引路婆子带着?”卫辞青挑眉靠在太师椅椅背上,拍了拍自己衣袖上的风雨,瞧着说话的模样甚是平淡。刻意顿了顿才又道:“要不然,倒也不会出此等让母亲面上无光的事情来。”
其实此事说起来虽然是整个丞相府的丑闻,但要真论起来对卫辞青的影响倒是更大些,不管是卫辞青还是这老夫人都是心知肚明。
偏偏卫辞青有恃无恐,卫老夫人处处顾及。
听着卫老夫人和卫辞青的语气,都平淡得像是如话家常,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无端端地带着锐利的锋芒,气氛也更加肃穆起来。
卫老夫人闻言,便知道卫辞青是卯足了劲儿不想给她留余地,话里话外的讥讽之意如同利刃丝毫不留情面。
她也只是将盘着玉石佛珠的动作放慢了许多,随即笑着道:“那倒是老身的错,只是老身是怎么都未曾想到,辞青这样的男子竟然会看上那样一个女子。若是老身猜的不错,以你本是怕是第一日便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吧?之后我察觉她同从前那位朱颜小姐生的实在是太像,当然也是期待她就是朱颜,能够彻底让然儿忘了那些旁的心思,一心仕途,所以三番五次想要查她的身份,结果都显示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便每每都只能不了了之。若是我猜的不错,怕是辞青用了些手段吧?”
“母亲耳聪目明。”卫辞青淡声说了一句似乎是恭维的话。
实则他刚说出来,落在卫老夫人的耳朵里就讽刺至极,更是气不到一处来偏偏又无话可说。
她若当真是耳聪目明,便一早就现了花颜同卫辞青的苟且之事,竟然她和然儿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
若她当真是耳聪目明,从那三日的蹊跷之处便会觉,更会看出那听雨轩中伺候了几年的桑桑是卫辞青的人,更不会受花颜和卫辞青这样久的蒙蔽。
卫辞青越是假心假意地恭维她,卫老夫人便越如鲠在喉,盘着玉石佛珠的动作顿住,过了片刻,她才扯出笑容:“旁的倒也没有什么要紧,只是我是当真未曾想到辞青这样大好的男儿,在整个世间都绝无仅有的英伟男儿,竟也会喜欢上花颜——那样一个普通的性子软弱的,除了容色和身段,便再没有半分可取之处的女子,甚至出身连一般的寻常百姓都比不上,是要入奴籍的罪臣之后。不过说着花颜,倒是让我们有些想起了你那母亲,同她倒是差不多,像她们那样的女子,都是出身上不得台面,只有那张脸和身段是她们唯一的能力,凭着身段和见不得人的手段才能获得些许自己无比奢望的东西。说着,当真还有些不容易,一般清白人家的女子稍微有规矩和知道廉耻一些的,恐怕都是做不来的,所以也算是她们的本事吧!”
这番话一出,整个中堂的气氛如坠冰窖,那样凛冽和冷漠的气势仿佛眨眼间就能将地下冰冻三尺一般,不远处候着等着吩咐的张嬷嬷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掉了脑袋。
整个卫府签了死契的老人们都知道,大公子不是卫老夫人亲生,在卫老夫人嫁进卫府之前老太师便已经养了外室,便是大公子的母亲。
只是后来大公子母亲死了之后,便彻底成为了大公子的心病和逆鳞,触之者死。
整个卫府知道卫辞青身世的其实也有几个,但偏偏就是没有一个人敢说起此事,纵使平日私下里说话什么也都是奉为天大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