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间,门外传来不小的动静,棍棒落地之声、赔罪求饶声与脚步声混杂而来,听得她心口一跳,暗道不好。
其实早该料到,陆景幽想做什么,怕是无人拦得住。
更何况,柳叶这丫头忙手忙脚,估摸没几句话就露馅了,惹得他更想进来折腾了。
但是,陆嘉念仍然不死心,蹑手蹑脚地起了身,压低身子,趴在窗缝上偷瞄着。
院子里漆黑一片,石子小径泛着幽微光芒,尽头走来一道颀长熟悉的身影。
他的步子不急不缓,踏过落花与枯枝,清脆声响在春夜中格外清晰。
他又走进了些,细细看去,唇角似有似无含着笑意,双手挽着衣袖负于身后。
仿佛猫儿颇有兴致地看着猎物喘息,抑或是闲庭信步去看一场好戏。
陆嘉念屏息凝神,十指攥紧了衣袖,焦急地蹙着眉头。
每靠近一步,她就紧张一分,只能猫着腰回到美人榻上躺着,阖上双眸,迅疾地转着思绪。
既然是她脑子一热,心软提的要补偿他,陆景幽定不会放过。
刚刚柳叶撒谎推脱没能拦住他,这家伙记仇得很,想必会变本加厉。
陆嘉念迟疑片刻,脑海中浮现前几日的一幕幕,惊涛骇浪连绵不休,险些将她这艘小船折腾散架。
她登时倒吸一口凉气,死死咬着唇瓣,坚决地摇了摇头。
一不做二不休,都已经撒谎了,不躲懒一晚太吃亏了。
陆嘉念打定主意,眸中骤然闪过一丝光亮,好似想到了办法。
她继续躺着装睡,微微蜷缩起身子,故作难受地皱着小脸。
不一会儿,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脚步声在门口停滞。
所有宫人都识趣地退下,徒留他们二人在屋内。
陆景幽半倚着门框,饶有趣味地伫立原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悠悠道:
“皇姐身子不适?”
他故意把后四个字说得很重,眸光灼灼地落在她身上,带着明晃晃的调笑与猜忌。
话音刚落,陆嘉念缓缓掀起眼帘,慵懒闲散地打了个哈欠,像是被他吵醒一般支起身子,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她行至小桌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还未说话就咳嗽好几声,脸色发白地坐下。
陆景幽敛起目光,踱步到皇姐身侧,却并未如平日那样细心扶着她,而是双臂环在身前,笑意愈发意味深长。
且不说下午还好好的,不仅给他画了一只小狗,还跑得极快,一溜烟就抓不到了。
方才穿过庭院时,夜色深沉,屋内燃着烛火,皇姐的身影格外显眼,所有小动作尽收眼底。
分明就是想躲着他,赖掉一晚上,竟学会扯谎了。
不过,陆景幽没有揭穿,耐心地陪着皇姐演下去。
“哦——”
他眉眼弯弯地应声,尾音悠长上扬,半是怀疑半是认真,一步步朝她逼近,声音低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