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祁一如既往挺拔如松的姿态,双臂习惯性地微微交叠在身前。
顾越昭则微微向他那边倾斜着身体,脸上的笑容带着释然,和一种终愈的轻快,甚至有些少女时期的明朗。
阳光映亮了她的半边脸膛,能看到她唇齿开合间的轻松随意。
“部队辛苦吗?”
“你要说辛苦,是必然的,但你如果说只有辛苦,那肯定也不是。”贺祁侃侃而谈间,又不经意的凑近了几分,“爷爷让我去部队,一方面是为了让我阶段闫明的死带来的悲痛和迷茫,另一方面,其实是想让我逃避你。”
顾越昭身体微微向前晃了一下身体,蓦地爆出一阵开怀的大笑,肩膀耸动着:“他老人家那么害怕我纠缠你啊?”
“不是。”贺祁笑着看向她那张明媚如牡丹花似的脸,“爷爷是怕我会伤害你,会让我们之间变得再无可能。”
一时间,顾越昭沉默了。
贺爷爷说的是对的,那个时候的贺祁如同一只狂躁的野兽,憎恶着每一个活着的人,甚至认为所有人都有可能是害死闫明的真正凶手。
顾越昭的笑容柔和了几分,不再和之前去看望鹿心时的悲观。
“幸亏你去了,让部队把你规训好,重新捡回了理智。”
贺祁低头笑了笑:“是啊,只可惜让你等了我这么多年。”
“二十八岁也不算大吧?”顾越昭故作轻松的喝了口面前的饮料,笑着看向远处,“女人三十一枝花。”
顾越昭这话的意思,有很多种,贺祁瞪大了眼睛,有惊喜也有忐忑,但他并不确定是不是和他猜测的一样。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他再次和顾越昭拉近距离。
他不得不小心翼翼:“你在我心里,不会被岁月留下任何痕迹。”
顾越昭笑了笑,没有继续说。
整个一楼,处处的祥和。
温矜怀端起白瓷杯,送到唇边抿了一口,阳光恰好落在他微微垂落的眼睫上,映出细密的光影。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是坐在自己身侧小口咬着吐司、眼底盛着晶亮喜悦的姜眠。
如果没有那些烦心事,他的眠眠会一直这般自洽吧?
最后一口咖啡滑过喉间,温矜怀将空杯无声地放回白色亚麻桌布的台面:“想好哪一天回国了吗?”
“再留一天。”
姜眠说,声音不大,嘴巴里还咀嚼着没吃完的食物。
“嗯。”温矜怀点点头,平淡无波,“费用结算至后天。”
这句话落地,像清晨最后一片落叶飘入安静的池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