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的小姑娘还在沉睡之中,不知是身上的伤太痛,还是做了什么噩梦,脸上的神情有些痛苦。
她这两年变化愈来愈大了,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凌厉和冷寂,再无当初黎塘初见时的天真烂漫。
也是,那个时候她还小,什么都拥有,本该是一个无忧无虑养在深宫的公主,如今身边的亲人接连离去,保卫家国的重任担在肩上,怎么能不长大成熟。
“明天就会好起来了。”
他说得很轻很低,仿佛只是在说给自已听,又看了她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能看一眼,就够了。
泱肆虚浮在空中,看见他骑着马义无反顾绝尘而去的背影。
原来,他说的你需要温暖,是这个意思。
翌日,风雪褪去,恢复了晴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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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除夕,是极为热闹的。
午刻,帝王在保和殿赐百官宴,外来留北的使者也会赴宴,并一同观看宫中精心准备的各种表演。
后宫的各位宫主是无需前往赴宴的,但魏清诀作为参议朝政的皇子,得去参与百官宴,所以泱肆便独自留在未央宫用午膳。
一到除夕,总是满桌子的山珍海味。
泱肆一个人哪吃得下,便想把落染叫进来,看到殿外的阿烈时,她顿了一下,不冷不热地喊:“你也进来。”
她坐在桌前,示意站着的两人,“坐下。”
落染惊了一下,连忙摇头,“殿下,不可不可,我们是下人,不能与您同桌。”
在这之前,泱肆确实还保持着一个公主的尊容与仪态,从未让身边的下人与自已同桌吃饭过。
不是她有架子,不愿纡尊降贵,而是她的经历让她从未想过这些,只是后来的多年征战生活,与战土们同吃同住,让她自然而然地就不去在意这些虚设的东西。
她佯装愠怒:“这里是未央宫,本宫说了算。”
落染也知殿下是因为把他们当作了亲人,所以才愿意让他们坐下一起用膳。
从小入宫,和家人一起过年的感觉早就已经忘掉了。
看她眼眶红红,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模样,泱肆道:“行了行了,赶紧坐下,本宫饿了。”
“谢殿下!”
落染便赶紧坐下,连声道谢。
阿烈在原地站立了片刻,才缓缓坐下来。
用完膳,国师今年竟然来参加百官宴的消息就传到了未央宫。
泱肆瞥了眼窗外暗沉的天色,披上绒裘,戴上帏帽,宽大的帽檐几乎挡住整张小脸。
偷偷溜进保和殿,躲在偏门往里瞧。
他果然在,此刻正坐在帝王下方的位置,殿内歌舞升平,他看都不看一眼,只静静端坐,端着酒杯,却不见喝下,只是捏在指尖,轻晃把玩。
好一副慵懒勾人的模样。
殿内的众人都在观赏表演,无人留意这边,泱肆便侧身倚在柱子上,抱着手臂看他。
不知是不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他竟然缓缓掀起眸子,视线穿过载歌载舞的舞姬,穿过整个大殿,与她的目光相撞。
泱肆便好整以暇地与他对视,然后缓缓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