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红绸高挂,阵阵寒风亦挡不住洋洋的喜气,周府上下热闹一片,为周俨与周影的婚事做最后的准备。
周元稹喜笑颜开,认真检查着府上每一处布置。
“把那边挂高点,还有那个灯笼,往右边点。”
大厅里,薛如是累到双眼空洞,机械问道:“俨儿,你到底要选多久?能否跟母亲说个时辰?”
周俨兴高采烈,情绪格外高涨:“母亲,你看我穿这套好看吗?这套好看还是刚才那些好看?周影会喜欢哪套?这个冠如何?还有那双靴子,哎?这个腰封”
“周俨!”薛如是眸光直直射向他。
周俨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干笑了两声:“母母亲何故?”
薛如是忍无可忍:“你看看你把妆师累成什么样了?从前天就开始挑,挑了两天了,两天,周俨,你比影儿还能挑啊!影儿都没你这么事儿多!”
周俨连忙给妆师倒了杯茶,陪笑道:“妆师莫要见怪,人生大事,妆师当能理解,对吧?”
妆师接过茶杯,机械的嗯了一声,她看着周俨心中喃喃道:上次给他送喜服,他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次日,大婚之日。
晨雾未散时,长安主街上便已被朱红浸透。巍峨的城门楼悬起十丈长的云锦红绸,金线绣就的鸾凤纹样在朝阳下流转光华,檐角垂落的流苏缀满明珠,随寒风叮咚作响。
沿街商铺卸下往日招牌,清一色换上洒金喜幡,连寻常百姓家的窗棂都贴着剪工精巧的“囍”字窗花,新扫净的青石板上,零星洒落着驱邪的艾草灰与染红的花瓣。
拜别皇帝楚奕辰与皇后段宜然,洛风将楚清瑶扶上了花轿。
钟鼓楼传来浑厚的晨钟,鎏金花轿自宫城缓缓驶出。
凤羽卫换上了喜庆的衣裳,在前方为洛风开路。洛风一袭红衣,坐于骏马之上,身子笔挺,迎来无数围观女子欣赏的目光
回水榭云瑶府的所经之处,彩绸扎成的花树摇曳生姿,撒金箔的喜钱如雨点般落入欢呼的人群。
沿街酒楼支起长案,免费供应着桂花蜜酒与玫瑰酥,孩童们举着面人灯笼追逐嬉戏,鬓边簪花的妇人倚着朱栏谈笑,满城弥漫着蜜饯与檀香混融的甜香。
锣鼓喧天,周俨一袭红色喜服,金色冠,精神十足,他满面春风,周府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前往别梦居迎娶周影。
周影坐在别梦居闺房的软榻上。凤冠霞帔压得肩头微沉,大红盖头垂下细密的流苏,却遮不住唇角溢出的笑意——那抹弯月似的弧度,藏着蜜饯般的甜,又裹着春酒似的醉。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嫁衣上的并蒂莲刺绣,绣线还带着余温。
她听见窗外雪粒敲打窗纸的簌簌声,混着远处传来的锣鼓喧天。
紧张如檐角垂落的冰棱,轻轻叩击心湖,期待却似炉中煨着的桂圆红枣茶,蒸腾着暖意。
这座被周俨亲手清扫的院落,此刻每一处角落都浸染着他的气息——扫净积雪的青石板,擦拭得纤尘不染的菱花镜,还有床头新换的软枕,都裹着他悉心照料的温度
周影静静等待着周俨的到来,回忆起了与周俨之间的种种过往。
无论是酸甜苦辣,还是荆棘满途,都是他们来时走过的路,是深埋在时光里的种子。
在寒来暑往里默默积蓄力量,终在某一天抽枝展叶,迎来今日开花结果的时刻。
深院之外,周俨亲手栽种的红梅在凛冽寒风中肆意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