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排的怪物突然张开嘴,吐出猩红的长舌,吓得我和阎研蜷缩在坑底一动也不敢动。
我仿佛看见了无数冤魂在血海里沉浮,尖利的嚎叫直接刺入脑髓。
阎研在我怀里轻声念动咒语,像催眠曲一般让我昏昏欲睡,让我心里的恐惧稍稍减弱了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咒语的缘故,那些暗红色的阴傀竟然在互相吞噬,融合成一座小小的肉山。
肉山表面不断凸。起人脸轮廓,每张脸都在发出不同音调的惨叫。
我突然感到大腿侧一阵灼。热,我急忙将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掏出来。
被血浸透文字居然开始蠕动,像蛞蝓般爬向我的虎口。
“扔掉它!“阎研的尖叫带着破音。
但已经来不及了,纸条上的血字突然腾空而起,在空中结成个扭曲的“囚“字。
肉山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整个坑洞开始剧烈摇晃。
粘稠的黄泉水沸腾着漫过我们的小腿,而我和阎研却没有感觉到疼痛。
但我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我隐隐约约听见阎研在念往生咒。
不知道她是想超度那些堆成肉山的阴傀,还是想超度即将死亡的我们自己。
她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隔着厚重的毛玻璃。
我恍惚看见那座由阴傀组成的肉山轰然砸下,我知道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但此刻,时间好像突然静止了,肉山停止在半空一动不动,阴傀咧开的嘴角挂着凝固的血丝。
阎研散开的发丝像被冻结的黑色火焰,她睫毛上沾着的血珠折射出奇异彩光。
我听见自己心跳声在无限拉长,每声都带着金属震颤的回音。
浓雾也突然被撕开道裂缝,银色光芒瀑布般倾泻而下。
光芒中浮现出细密的篆文,像是有人把整篇道德经熔成了月光。
然后,时间恢复流动,肉山发出凄厉哀嚎,表面的人脸如春雪消融,露出里面森森白骨。
“闭气!”一个清冽的女声破空而来,带着雪落松枝的冷意。
我下意识屏住呼吸,看见飘落的树叶突然全部直立起来,边缘泛起刀锋般的寒光。
树叶像一枚枚手术刀朝着那座肉山射去,眨眼间将肉山中的阴傀们切成碎片。
坑洞边缘的泥土开始崩塌,有个修长身影踏着虚空走来。
她绣着星纹的裙摆扫过的地方,黄泉水竟自动分开形成通道。
我想抬头看清来人的脸,却发现她周身笼罩着流动的薄纱,像是把整个银河系穿在了身上。
她抬手弹落肩头的树叶,叶子坠地的瞬间,整片山谷的雾气突然开始逆流。
“你们不该来这里的。”女人的声音里带着冰裂纹瓷器般的质感。
她腕间的银铃无风自动,发出的却是编钟般的浑厚声响。
我注意到她走过的地方,血污都变成了剔透的水晶。
阎研突然挣扎着要站起来,激动地问道:“您认识我父亲?”
她盯着神秘女人腰间的玉牌,上面刻着的星图与曾文东留给她的玉佩上的星图如出一辙。
神秘人女人脚步微顿,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袖中却突然飞出只纸鹤。
纸鹤绕着阎研飞了三圈,最后停在她渗血的肩头。
当纸鹤开始吸食血渍时,我听见神秘女人轻不可闻的叹息:“因果线缠错了。。。。。。“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石破天惊的炸响。
神秘女人猛地转身,裙摆扫过的气流竟将我和阎研掀翻在地。
她抬手在空中虚握,抓出一把由星光凝成的长弓,她松弦的刹那,箭矢化作流光撕开在夜空里。
我和阎研被气浪推着向后滑行,后背撞上岩壁的瞬间,我看见神秘女人化作万千树叶消散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