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好好休息。”悦耳的声音似海水,让人大脑瞬间泛起彻骨的冷。亮光消失的瞬间,许凡心似乎轻笑了一声。“我没空陪你。除了生意,这里的夜生活比国内更吸引人,我这段时间都不在家。你要出门的话,让赵妈安排吧。”
没人限制,但不自由
从不熟悉的环境里醒来,棉被的触感让她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地方。空间里弥漫着陌生的卧室香薰,迟悦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膝盖,疼痛,使喉咙不自觉地发出了声音,身体也不受控地弓了起来。
她下意识去找手机,身旁很空,又睁开眼,瞪着天花板眼怔了两秒,才迟钝地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
许凡心真的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了,切断通讯,还让她连下个楼梯都困难。理智告诉她,自己很安全,但情感上,她无法接受自己被剥夺了自由。
支起上半身,迟悦艰难地下了床,走到二楼的露台,她撑着栏杆冲楼下喊了一声。
听见迟悦的声音,女人从一楼匆匆跑上来,客客气气地对她鞠了个躬之后,用蹩脚的中文问她有什么需要。
“我要打电话。”不知道女人是没听懂,还是不予受理她这个需求,总之,女人没反应,见状,迟悦换了个方式,“给你们老板打电话。许凡心。”
“许先生?”女人大大的眼睛如梦初醒般渐渐亮起,“你要给许先生打电话,对吗?”
偏冷感的眼睛眨都不眨,迟悦叹息一声,“对。”
女人离开了片刻,等待的过程中迟悦捋了一把穿在身上略显宽松的衬衣。衣服的肩线比她自己的宽太多,面料又过于柔顺,导致袖子一不注意就会往下垂,下摆倒是比正常睡裙要长一点,但她的个子本身就不矮,于是她的腿就裸露了一大块。
迟悦有些出神地盯着光洁玻璃里的自己,淤青遍布两个膝盖,有红有紫还有点灰色,感觉被许凡心揉过之后,伤口非但没能痊愈,反而变得更严重了。
“醒了?”女人递过来的电话里传出许凡心的声音。
那头有风糊着话筒,他声音虚虚地融在环境音里,带着股城市的喧嚣,显得迟悦这边的碧海蓝天还泡在睡梦里似的虚幻不真实。
“你在哪。”手撑在栏杆上,迟悦睁开眼,长睫垂落,眸珠里是湿润的蔚蓝,像秋日清晨的大海。“要是我不答应住下来,你是不是就打算这样一直把我关着?”
许凡心闷哼一声,发出轻笑,“手机今天会给你。你的行李待会也会有人送过去,”
“什么意思。”
“没人要限制你的自由。你手机摔坏的事我跟季航说了,让你住那养伤的事,我也跟季航说了。不出意外,你拿到手机就能接到他的慰问电话。”许凡心的声音带着没什么温度的笑,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生硬,他又放软了点态度。“迟悦,我只是礼尚往来而已。”
“也没见我给你照顾瘸了。”远远望着沙滩上的一处,迟悦转过身,妥协似地叹了口气。“季航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就问我严不严重,问你是怎么弄的。对了,他说自己那边,有时候要开车,不方便接电话,你要是联系不上他,别着急。他晚上会找你的。”听迟悦嗯了声,许凡心又继续说:“今晚我会回来,有什么东西要带的,现在可以跟我说。”
“没什么要带的。”掐算着季航已经进了无人区,她有些焦虑地咬了咬嘴唇。“你能现在把季航的电话发给我吗。”
那边停顿片刻,才轻声反问:“担心他啊。”说完,许凡心笑了,像是在笑自己的明知故问。“知道了,马上给你发过去。”
挂了电话,许凡心确实把季航的号码给发了过来,可迟悦打了两次,一次直接打不过去,第二次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
“一会要是这个号码回电话了,你能马上给我接吗?”从女人的反应看来,她没听懂。迟悦叹了口气,又用英语重复了一遍。
女人依旧不解。
“算了。”归还手机,迟悦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女人离开,自己则是跌跌撞撞地跟上了她。
因为担心错过季航的回电,她就一直跟着女人,又因为上下楼不便,她去了一楼,就在开放式厨房料理台对着的长条桌前找了个位置,把腿放到凳子上,无所事事地看来看去。
外面的小虫子晃来晃去,伴着蛐蛐儿的鸣叫,倒也热闹。望着炎热得叫人中暑的室外,迟悦头靠着手肘,脑袋垂着看女人在料理台上切菜,炒菜,煮菜。
难熬是无疑的,相机在楼上,手机没有,身边除了一个听不懂中文的女人之外,连个能交流的人都没有。
房子倒是有很多可以探索的余地,可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没法实施探索计划。
不知道过了多久,系围裙的女人给她端来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迟悦这才发现,自从来了这个国家之后,自己就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可拉肚子的阴影还未完全消散,于是,对着满桌飘香的食物,她再次朝女人伸出了手。
“打电话,给许”迟悦顿了顿,最后还是选了个女人能接收到的指令,“给许先生打电话。”
陌生的称呼,被她咬字的方式弄得更加别扭。
女人听清之后,点了点头,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手机,又给许凡心打了个电话。
“又怎么了。”许凡心那边似乎切换了场景,变得格外安静,隐约还能钻出几声听起来一点也不像这个国家氛围的悠扬音乐。
这无疑是挑起了迟悦的娱乐神经,她趴在桌面上,声音听上去是无聊的有气无力,“许凡心,这里什么都没有,太闷了。我的手机到底什么时候能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