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看着红日落入地平线,暮色开始笼罩大地,“左良玉那厮百般推脱,不敢南下平贼!刘佐鸣,黄得功也是各种理由拒不开战!朕已经控制不了这些军头了!朕好累啊!”
王承恩也是微微叹气,“皇上,当初苏南来京。我与公主殿下都苦劝皇上要忍住一时之气。招抚苏南。皇上能容得下拥兵自重,拒不奉召的左良玉,刘佐鸣之流,为何就不能容下一个英勇善战的苏南呢?”
崇祯陡然气愤,“你这个杀才,到现在还在替他说话!你到底收了他多少好处!”
王承恩并没有被盛怒下崇祯吓住,“皇上,国难思良将!如此天下危急时刻,切不要凭个人喜恶行事啊!”
崇祯大怒,“我大明就算是亡了!也不会招抚苏南那个杀才的!即刻给我下旨,让孙传庭立即出关决战李自成。务必在年前给我剿灭流寇!开年给我杀进江南,将苏南那个狗贼的头给我提回来!”
王承恩这才吓住了,赶紧一跪,“皇上,三思啊!孙大人手中的十几万兵马,不过都是些新进招募的乡勇饥民!能战的只有两万秦军!况且粮草欠缺!这可是我大明最后的精锐了!不可妄动啊!”
崇祯急不可耐,“那朕该怎么办?文武百官的饷银都拖欠一月有余了!不打掉苏南,没有江南钱粮进京。关宁铁骑,秦军吃什么,喝什么?不用李自成那厮破京师!大明自己都要亡了!”
王承恩不断磕头,“李自成离京师还有将近两千里,苏南掌控的山东离京师可是几百里啊!苏南若真有二心,窃取南京的银两粮食足以支撑他北上京师了!苏南并没有这么做,甚至直到现在连反旗都没举!这说明他心中一直是向着我大明的!”
崇祯怒气冲天,“真要是向着我大明,为何做了这么大逆不道之事,连个请罪的折子都没上?难道朕还要向一个夺我城池百姓的反贼先低头认错么?”
王承恩愕然!
无论是贵为天子的崇祯,还是心高气傲,行事暴烈的苏南,谁也不会先低头!
这就是矛盾!
苏南心里向着大明,崇祯也明白苏南无人克制!
这中间需要一个缓和!
王承恩知道有一个缓和,“皇上,奴才知道长平公主与苏南有旧!何不让公主殿下南下江南说和一番呢?”
崇祯听得热血上涌,“军国大事,托以女子?你这是想我朕被朝中的文武百官骂死么?再说朕已经决定,将微妮许配给,左都尉之子周世显。此事不得再提!”
王承恩心中微凉!
长平公主朱微妮跟自己一向感情深厚,她与苏南私定终身的事情王承恩是知晓的!
本想着帮一把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公主。没成想会是这个结局!
若是朱微妮真的嫁给了周世显,想必苏南与崇祯之间就再也没有缓和的余地!
那大明就如眼前的暮色一样,黑夜的来临势不可挡!
潼关位于关中平原东部,雄踞秦、晋、豫三省要冲之地,潼关的形势非常险要,南有秦岭。东南有禁谷,谷南又有12连城;北有渭、洛二川会黄河抱关而下,西近华岳。周围山连山,峰连峰,谷深崖绝,山高路狭,中通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往来仅容一车一马。过去人们常以“细路险与猿猴争”、“人间路止潼关险”来比拟这里形势的隆要。
又扼长安至洛阳驿道的要冲,是进出三秦之锁钥,所以成为汉末以来东入中原和西出关中、西域的必经之地及关防要隘,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素有“畿内首险”、“四镇咽喉”、“百二重关”之誉。
北水关楼屹立在潼关北城之上,潼水从中穿过,中间横跨东西的石桥,宛如长虹,河水波涛起伏,若是那太平年景,城外的黄河上渡船往来如织,景致引人入胜。
孙传庭一身青衣,负手而立在水关楼上。凝视着滔滔不绝的黄河!
陆前一身戎装,盔甲亮眼肃立一旁!
孙传庭久久才道:“这已经是皇上的第三封诏书了吧?”
陆前微微低首,“是的!”
孙传庭一声喟叹,“十六万乌合之众!能战的只有你从四川带回来的两万老秦军!而出关要面对的是六十万之众的流寇!”
陆前不在意道:“督师,说起来六十万。我秦军两万不惧!”
“陆前啊!你错了!现在的李自成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李自成了!我不在这两年,陕西的军户,晋军的残兵都被李自成收拢了差不多了!这些可都是可以跟我秦军一战的劲敌啊!再也不是当初曹文诏五百骑兵破闯贼十万的年代了!”
陆前不语!
孙传庭凝视着奔流不息的黄河水,“什么是人心?人心,就是粮食,就是源源不断的后备兵源。陕西军户,晋军残余为何甘心当反贼。其实很简单,因为当反贼有饭吃!流寇没有吃的可以抢,官军却不能劫掠百姓!这就是为什么他李自成可以输个十回八回,而我孙传庭连一回都输不起!”
陆前沉吟了下,“督师大人,不敢说野战打李自成稳胜!但是据守这潼关,李自成就是六百万也奈何不了潼关!潼关只要在我们手上,就足够李自成难受的!”
孙传庭点点头,“我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你是说不奉诏!拒不出关!”
陆前正色道:“如今这天下不奉诏的多了!左良玉不是个明证么?皇上下了七道旨意让他南下讨伐苏南。左良玉跟没听见一样,继续在武昌作威作福!咱们为什么不可以好好的守住潼关!”
孙传庭再度叹气,“我亦是军户出身,苦读圣贤书,二十六岁中进士,蒙皇上看重,不惑之年巡抚一方!如此知遇之恩当要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不奉诏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我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可是奉诏。。。。。。。。。。。。。”
孙传庭威武方正的脸上露出悲戚之色,忍不住吟叹一首:
急传使者上都来,夜半星侈马流汗。
覆辙宁堪似往年,催军还用松山箭。
尚书得诏初呻吟,撅起长刀忽长叹。
古来得失由谁算?我今不死非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