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自己被骗过一次,入画一定不会再完全相信张玦了,”赵允让发愁,他对那两人的印象并不糟糕,沉默了一会,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张玦知道我们之间的事……那么,西夏不也知道了吗?万一他们……”
赵允让急白了脸,绕着床榻打转,周平立刻安慰:“不会有事,我已经解决了。”
“怎么解决,杀人灭口?”赵允让口不择言。
周平略显惊讶地挑眉,赵允让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戾气太重了,接着他立刻用‘都是你的错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目光瞪着周平。
周平耸肩,正色道:“李流氓的目的很明确。”周平让小王爷伸出手,在他的手心写了一个‘杨’字。
“不成不成,”赵允让的语气渐渐衰弱,“……不……成?”
周平心中已有定策,娓娓道来:“我们并不是完全出卖那座冰山,只是让它为我大宋未来储君的清誉做出一些小小的牺牲,李德明反复无常,食言也是可能的,所以我们应当借机抓住他的把柄。”
赵允让一时间没弄明白,在出卖良将和秘密暴露之间摇摆不定,直到杨充广替他做出决定。
“什么?说小瓶子擅自行动,要打他三十军棍?!”赵允让脸色迅速沉下来,用官威赶跑了膀大腰圆的大兵,扭头对小瓶子道,“告诉姓李的,我们干了!”
“……不过,”赵允让出了胸口闷气,仍然有些不忍心,“你说是一点点损失,可究竟是怎样的损失?”
周平扭曲嘴唇:“把衣服脱了,我演示给你看。”
画技
鱼龙寂寞秋江冷。
争取到小王爷的支持,让事情好办许多,因为要论谁最不可能出卖大宋,就是他了。
党项分裂了回鹘,利用内乱轻而易举地占领了回鹘的营地,一部分族人归顺,一部分往河西迁徙。
周平在半道射杀了传信的马匹,让急报拖延半天就够。
果然,接到回鹘新族长的邀请,杨充广决定去探探虚实,由副将领导军队在村落外接应。
赵允让还是第一次干害人的勾当,吃酒时心不在焉,差点打翻酒盏,有了周平的掩饰才没被杨充广看出什么来。
周平心道抱歉,有些后悔不该让小王爷参与其中:“爷,你累了,我送你去休息罢。”
“嗯。”赵允让低头应了,知道只要他们两人离席就是行动的暗号,他想要回头看杨充广一眼,却被小瓶子捏了一下手臂,赵允让立刻埋首不语。
周平还是没忍住,说道:“这主意是我出的,报应当然要算在我的头上。”
“你是为我们两人这么做的。”赵允让坚决摇头,他用包含情意的视线看了小瓶子一眼,周平看出里面的义无反顾,心中感慨万千。
周平不是没有算计在里面,一个巴掌拍不响,苟且之事是两人才干得起来的活儿,所以惹出麻烦后责任也应该两人一起承担。可看到小王爷的坐立不安,周平不可能没有生出半点惭愧和内疚,毕竟赵允让的恶是他激发出来的,谁也不能保证赵允让登上帝位之后不会利用臣子的其他东西。放猛兽出来袭人与将一张白纸染黑都能让人感到罪恶,与此同时,周平又有些迷惘,他弄不清小王爷的具体想法。
——是他一时间被消息走漏吓到了还是赵家人本身就是冷血之徒?
周平的猜测并不能说全错。
赵允让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只是想尽可能地保护自己和小瓶子。任何人都爱名,身败名裂的结局可以在悲剧中排得上前三名,赵允让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储君,理当爱惜羽毛,在子民面前树立高大光辉的形象。至于是否冷血,从宋太祖黄袍加身杯酒释兵权的果断决绝中就能看出端倪。
且不说赵允让是否遗传了赵家的帝王基因,仅看他从手足颤抖到沉默不语的进步速度,大概就能遇见他掌权之后的模样了。
周平内心是无比矛盾的,一是赵允让为了自己做出如此有悖良心的恶事,周平为自己在小王爷心中的分量感动;二是今日小王爷能对杨充广无情至此,明日也能与自己割袍断义。也许有人会说杞人忧天,可他们两人之间必定是先为君臣,其后才是恋人,周平不得不产生顾虑。
两人埋伏在营帐内,用小孔观察外面动静。过不了多久,就有回鹘装扮的高挑女子扶着杨充广进来。
杨充广面露醉意,神智却无比清明,他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困局,只是对过于热情的女子心生警惕,就暗暗倒了大半酒水,装醉想试一试对方有何阴谋。
——果然是图谋不轨!
杨充广闭着眼睛,感到有人在自己脸上摩挲一阵,接着就要来解自己的战袍。
“姑娘请自重!”握住来人不规矩的手,杨充广睁眼,待看清对方相貌,眉头皱得更厉害了,“王爷?!”
——还叫王爷呢,贼和流氓哪个称呼都比它合适。
周平腹诽。
赵允让屏息,直愣愣地盯着外面的情况,手紧张地拽紧了周平。
——杨将军没有中招,他会不会起疑心了?
赵允让用眼神询问。
藏身的地方很狭小,黑暗中两人贴得很近,周平才能看清小王爷的动作。
——不会,等。周平示意,他回捏了一下赵允让的手。
“你不要乱动,迷药的劲快上来了。”李德明很是得意,他迅速脱掉了自己身上繁琐的女子服饰,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赵允让眼睛一眨不眨的,周平不悦,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