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允让终于拿正眼看周平:“说了之后你会帮我教训他?”
周平斟酌了几秒:“……看情况。”
赵允让气结,看到周平无奈却包含着认真的表情,心中委屈:“说了你也一定不会帮我。”
“但会好受一些,不是吗?”周平安慰。
看出赵允让的动摇,周平一边猜测一边诱哄:“是官家?”
赵允让敛下视线,没有摇头。
——那人还真的教训不起。
周平暗叹,放松了对小王爷的钳制,将他扶起来。
赵允让的力气好像在刚才的挣扎里就用尽了,突然被拉起来眼前发黑,身体摇晃了几下。
周平将他搂进怀里,也不催促,手掌在他被地板冷到的背部移动,通过按揉抚摸放松他的精神。
因为舒适,几天来精神恍惚没有主心骨的赵允让好像从小瓶子的支撑里找到了依靠,惶恐无助的心情稍稍减轻,但同时一丝丝埋怨在胸口蔓延:“你怎么才来……”
如果说之前的安慰举动有诱供的成分在,那么这句声音发颤的话完全击倒了周平的理智。
抱歉地揉着小王爷的脑袋,手指穿过少了色泽有些凌乱的头发。
周平忍不住道:“我错了。”
说句‘对不起’在大多数时候都显得过于简单和轻松,因为它只暗示了感情上的亏欠,所以有人才会说道歉是为下一次犯错做准备,但认错不同,它更真实。知道错误就要改正,承担前面错误导致的责任。周平或许过于现实,但注重现实也使他重视责任,会尽可能地补偿亏欠之人。
赵允让眨眨眼睛,把多余的液体逼回去。
他吸鼻子的声音太清晰,让周平弯了嘴角。
“现在可以说了罢?”
“我伯父他送了两名宫女过来……”赵允让带着忐忑,一边诉说昨夜下人擅作主张将人放进自己房间的行为,一边小心观察小瓶子的表情。发现小瓶子只是在最初的时候露出震惊的表情,接下来全是了然和冷静之后,赵允让好不容易转晴的心情又渐渐低落下来。
——他一点也不吃醋吗?
这个念头随即引出了一堆落入俗套的‘他真的喜欢我吗’‘他根本就不在意我’之类的自我纠结。
人心大抵相同,希望在意的人也如自己在意对方一样在意自己。
有的人表现明显,患得患失;有的人反应不大,其实潜意识里在意到爆。
周平属于后者。
他的确感到了一股仿佛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愤怒,急速涌动的血液在大脑汇聚,突突地撞击血管,头部的温度骤然迸发到沸点,但在意识到想要杀死的人是皇帝之后,突然一下子降至凝固点。
皇权。
在天下人眼里是如高山一般不可动摇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