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传到了巩县的陈三手中后,巩县城门口的队伍便像被掀开的闸口,洪水般涌了进去。
警察总队各支队在前引路,按名单将人分送到豫东各处安置。
沿途,破席、空水壶、来不及捡走的锅碗散落一地。
……
郑城西郊的难民营,远远望去像一片灰白色的棋盘。
木料搭建的简易房整齐排列,每间不过丈余见方,
顶上铺着防雨的油毡,四壁钉着木板,缝隙里塞着干草。
房子与房子之间留出三尺宽的过道,地上撒了石灰和石块、碎沙,踩上去沙沙作响。
营区四角立着了望塔,有士兵抱着枪在上面值勤,影子斜斜地投在石灰线上。
"都听好了,最近有新的老乡进来,我再重复一遍!!"
一个穿灰布军装的办事员敲着铜锣,身后跟着两个持枪的军士,
"茅房在营区东北角,早晚各清一次,大小便必须都在里面解决。
"逮着随地屙的——"他抓起搅粪的木棍,指向不远处两个正佝偻着腰挑粪的男子,"就跟他一样!挑五天大粪!"
桶里装着半凝固的人粪,招来一团团绿头苍蝇。
人群里,王老栓把儿子栓子的脑袋按进怀里。
“绥署的后勤紧张,所以难民营每日供给标准减半,想要吃饱的,就得靠工分来换!”
那个办事员大声喊着,身后的军士把枪背在身后,然后提着一桶浆糊和一沓纸,在各处贴着告示,
“工分怎么来呢?绥署每日会来车子招人干活,拿活换工分!
另外营区内所有到o岁的男人,每天早上卯时在营区门口集合,等着车子来接,修筑新营。
管饭,另计工分,不来的,全家逐出豫东!”
此时,又有两名军士快步跑来,其中一人在那办事员耳朵边上说着什么,
只见那个办事员点点头,而后又对着众人大喊,“有人会砌墙吗?砖瓦匠的活儿也行,管饭,还有肉!”
王老栓的耳朵动了动。
他先是想起自己上一次吃肉是什么时候,又想起了老家的土坯房,想起自己垒的炕灶冬天有多暖和。
枯黄的手臂高高举起,他要给他的家人搞点肉。
……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正午的日头毒辣,郑城的石板路蒸腾着热气,街边的槐树蔫头耷脑,连蝉鸣都显得有气无力。
金志南拎着一大袋粗面,脚步匆匆地穿过新平街。
街面上比往日冷清了些,但各家铺子依旧开着——
"陈记杂货"的伙计正踮着脚往货架上摆新到的肥皂,"刘家酒坊"的布幌子在风里懒洋洋地晃着,
只是门口少了往日排队打酒的长龙。
郑城富庶,家家户户都有存粮。
绥署的征粮队只盯着粮商和地主的仓库,对平民倒是没有任何动作,
只不过时常会有学校里的学生和青年军出来组织捐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