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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赵梁颂斜靠在榻上，掌心摊开由着白胡子大夫摆弄他皮肉绽烂的手，还好伤的不算太厉害，痛是痛了些，不过养养便好了。

受皮肉之痛牵连，赵梁颂後背虚虚冒着冷汗，偏死咬着牙根一声不吭的装样子，这般铮铮铁骨无外乎不想在秋见怜面前丢脸罢了。

秋见怜对眼前人的心思全无察觉，只安安静静地坐在绣墩上给人削苹果。

水果刀薄如蝉翼，看着刃上闪烁的银光赵梁颂总疑心他要切到手，自始至终那目光都像上了胶似的，黏糊糊地粘人，倒分毫不怕秋见怜被对手收买，将扎着苹果瓣的利刃狠狠从他上牙膛捅穿出去。

如赵梁颂所愿，秋见怜格外贴心地拈着帕子尖给他擦嘴角，神情倒像随便喂着什麽路旁的野猫儿丶野狗儿，柔声细语地说道：“慢点吃，小心咬到舌头。”

赵梁颂早不说晚不说，非等苹果吃尽後才开始叫痛，然而此时痛并非彼时痛，反颇有点目挑心招的传情意味在。

秋见怜听他喊痛，急急欲将大夫唤回来，他刚一起身赵梁颂便佯装不小心地碰打了花瓶，细路粉彩瓶清脆地炸开，已经不知是这小半年来第几件被碰碎的好物件。

没等人心疼，赵梁颂朗声将门外候着的春萍喊进来为它收尸，说：“地毯难打理就一起丢出去撇了，免让你主子扎着脚。”紧接着，赵梁颂话锋一转，又说道：“再去厨房取罐绵白糖来，愈多愈好。”

这话没头没脑，春萍仍旧照做，回来时还不忘将小虎一齐拽进屋内扫地受刑。

春萍实乃恩将仇报，毕竟她手上还戴着前两日小虎给她买的小腕表。

这表瞧着可洋气，一瞧就知是下人买不起的好东西，因此春萍近来总如只雄赳赳的花孔雀，誓要压去别院丫鬟一头，尤其是那些以往看不起她的，更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春萍这招摇样子若叫旁的主人瞧见定然早被去了半条命，谁叫她命好，做错了事也有秋见怜照顾，眼下竟敢当着赵梁颂的面偷偷摸摸用扫帚柄去顶小虎屁股。

小虎一边替她扫地，一边直捂着屁股连连回头悄声道：“好了丶好了小春萍，别戳我腚沟……”

再看秋见怜就不如他俩乐观，他将赵梁颂手上缠着的血绷带解下来，不忍看其手上的恐怖模样，眯着眼将白糖撒匀，问：“这样也痛吗？”

方才有那老先生在，秋见怜只得坐在赵梁颂旁边的小凳子上，现在他不在了，自然而然的坐到了床尾给人看伤势，如此也正中赵梁颂下怀。

秋见怜未穿鞋袜的脚背白生生的，藕粉色足底若隐若现，两足交叠起来垂在床榻边，小媳妇似的屈着腿，那脚踝处还留有赵梁颂夜里咬出来的色情齿痕。

赵梁颂坐起来後二人挨的尤为近，他一眨不眨盯着秋见怜的眼睛瞧，嘴里不轻不重的嘶了声，轻声说：“痛，你帮我吹吹。”

秋见怜听信他的话，握着他的手吹来吹去，见刚撒下去的糖渐渐化作一滩血水，惨兮兮的，不知怎的心中又急又恼，忍不住怪道：“五姨太养的猫都晓得不能扑火。”

赵梁颂见缝插针，凑到人脸前嚼着话头轻声问道：“你只当我是只猫吗？”

秋见怜自然不是那意思，可话到了嘴边却变了味，他垂下眼睫，说道：“你若真是猫便最好了，了去我不少糟心事。”

赵梁颂的眼从秋见怜的眉头一直流连到人的鼻尖丶嘴唇，低声讲道：“你不在意我，便不会心烦了。”若赵梁颂此时有手，定然早摸到眼前人大腿上去了。

秋见怜这会儿才从他话里觉察出不对味来，可惜为时已晚。

赵梁颂挨上他双唇落下轻轻一吻，不似平常般拼了命的夺取丶鞭挞，反如蜻蜓点水般亲出些怜惜意味来，像将秋见怜当成受霹雳暴雨摧残过的苦荷，小心地珍爱着。

秋见怜被赵梁颂突如其来的温情迷住双眼，一时竟不知他到底是否在同自己亲热，愣了片刻方缓过来挣扎，却被赵梁颂用手臂抵住脑袋，不肯叫人退缩。

赵梁颂盯着秋见怜躲闪的眼睛，声音微哑，“我爱你。”

赵梁颂神色不似作僞，秋见怜却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想将这话轻飘飘遮掩过去，邃看着旁处磕磕绊绊讲道：“我去看看地毯还能不能拿回来接着用……”

赵梁颂用手背将秋见怜回避的脸定回来，他毫不退缩地再度覆上去亲了亲，郑重地丶一字一顿地低声讲道：“我爱你，爱得要发疯。”

可过了良久，赵梁颂预想的情节并未显现。

秋见怜腾地站起身，他撇下受伤的赵梁颂，什麽也不顾地起身逃走，没走两步却横遭两截胳膊囚住了腰，原是赵梁颂抱着他的腰叫人动弹不得了。

赵梁颂没听见回应，不禁呼吸急促起来，秋见怜不能走。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似的，接连不断的说着：“我爱你丶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