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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允城看着这两样东西，他的眼皮缓缓眯成了道窄缝，很显然他并不厌烦赵梁颂的“讨好”，甚至乐意见到赵梁颂的示弱。

叶允城两指合拢，他夹起一饼茶叶，将其完完整整的放进了喝水用的陶瓷缸中。赵梁颂看着叶允城发白的手指，忽然想起了前两天和秋见怜一起吃的生腌章鱼，秋见怜看着那几条蠕动的触手一口未吃，而叶允城同样仿佛带有那种恶心的触感。

他对赵梁颂露出了和赵国璋一样的神态，那样的轻蔑，叶允城说：“梁颂，你来的巧，我杯中见底了。”

这样浓的茶显然是不能喝的，赵梁颂原本温和的神情骤乎变得冷漠，他明白叶允城意在嘲弄自己，但显然此时的他已经无法抽身了。

赵梁颂在吕之武的注视下拿起水壶，为叶允城斟满了水，说：“我想叶兄知道我的来意，我今天来必定要带走他。”

叶允城未反驳赵梁颂的话，他为那缸茶盖上了盖子，又问：“听说你们是在梨园认识的，贤弟也爱听戏？”

赵梁颂听叶允城对秋见怜一事没有异议，原本强硬的神色和缓了点，说：“不错，我们正是因《铡美案》结缘的。”

叶允城哧哧地笑了，说：“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辕门射戟》丶《伐子都》这样的武戏。”

叶允城两次三番讲话皆扯不到重点，赵梁颂无心与他斡旋，正要再度提醒他之时，叶允城再度开口。

“既然是被《铡美案》点了鸳鸯谱，对这一折戏定然印象颇深，不如唱与我听听？”

如果说叶允城之前的举动是在向赵梁颂叫阵，那麽现在叫他这极爱面子的人学下九流唱戏就是明晃晃的侮辱了。

吕之武面色一变，正当他以为赵梁颂将要拔枪之时，那人却笑了。

与叶允城的亵慢不同，赵梁颂的笑没有任何含义，这抹笑突兀地出现在他脸上，只代表了他此时此刻最想做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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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见怜坐在审讯室的铁椅子上，一圈黯光从他头顶的电灯中迸射而出，几粒灰尘穿过光晕，缓慢飘向面前坐的笔直的一男一女。

秋见怜从凌晨四时被人从杂草铺上叫醒时起，已然在这呆坐了三个小时，兴许是受这鬼气逼人的氛围侵扰，他後颈受阴风吹拂，浑身被吹的凉飕飕，像有鬼趴在他耳畔向人吐气。

秋见怜忍耐着对这帮冷血动物本能的畏惧，他尽量平静的，一五一十的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钢笔尖刮过草纸的簌簌声早就平息，但不知为什麽审问还没结束，哪怕几人就那麽坐着，他们也不愿放秋见怜离去。

“那个，还不可以走吗？”秋见怜的双手被铁手铐拘在桌板上，他双腿并拢，四肢酸痛麻木，没有知觉了。

即使经过冲刷，他眼前的地板缝隙中仍残存着上个人留下的丝丝血迹。

“看来你还是没懂这件事的严重性。”那男人用笔敲了敲桌面，竟然肯破天荒的和秋见怜搭话，说：

“你知道吕署长的亲儿子因为抓捕晋系分子不力，服毒自尽了吧？”

秋见怜受刺耳的金属敲击声攻击，他浑身一颤，双眼圆睁，一时如小鹿般惊慌失措。他窥了窥男人，又怯生生地落下眼帘，问：“我会连累赵梁颂吗？”

他话音刚落，女人尖锐的声音又猝然从旁侧冒了出来。她哗啦啦地合上笔记，说：“那要看你有没有勾结晋分子了。”这声铿锵有力，好似已然认定了秋见怜的叛徒身份。

秋见怜涉世未深，平日软绵绵的人一下急了，说：“我没有……我不是把所有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吗，我无密可泄，且愿意随时接受调查，你们不要找他！”

那如机械般的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男人说：“你说了不算，我们说了也不算，这要看叶处长怎麽想。”

蓦地，审讯室内的电话铃铃响起，男人接过电话後看了眼秋见怜，再看了眼女人，两人心有灵犀的离开了。

半分钟後赵梁颂则从天而降，他将外套披在秋见怜身上罩住，蹲下身解开了锁着人的手铐。他摸着秋见怜通红的手腕，蹙眉说：“他们把你铐得太紧了，都破皮了。”

秋见怜的压力在见到赵梁颂时通通释放了出来，他自责地抱紧赵梁颂的背，攀在男人身上，问：“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赵梁颂轻抚他的背，搓着他的头发安慰道：“你做的很好了，比所有人做的都要好。”

秋见怜泪眼婆娑的脸与赵梁颂的脸相贴，说：“我好没有用，什麽都做不了，只会给你添乱。”

赵梁颂拨过秋见怜的脑袋，为他轻擦眼泪，说：“别这样说，如果没有你及时报案，抓捕刘书达的行动不会这麽顺利。”

若能抛去欺骗的本质不谈，这话的确是对的。

赵梁颂哄道：“厨房给你做了烧鹅吃，等吃饱饭丶泡完热水澡，正好躺在暖床上睡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