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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赵梁颂躺在长沙发上小憩，两条交叉起来的腿悠闲地搭在红木扶手上，一柄纳凉的大蒲扇敷上他面颊，这人好像真睡着似的，让人无法获悉他的真容。

门外，秋见怜蹴着步子踢踢踏踏地跑进来，他和赵觅星在厨房鼓捣了一上午的绿豆刨冰，一做好便拿来给赵梁颂尝尝鲜。

秋见怜单手捧着刨冰，三两步脱掉短跟凉鞋，他还是不大习惯穿那样好的小羊皮，虽然脚感很软，但总觉得自己不该穿太贵的鞋子。

秋见怜赤脚迈上今晨刚打理过的古董地毯，他蹲在赵梁颂面前，很雀跃地摇两下男人的胳膊，声音清亮亮的：“天很热吧，小心中暑，我和小觅星做了刨冰，你尝一尝。”

赵梁颂纹丝未动，大概是没听见秋见怜的话。

秋见怜深知赵梁颂真睡觉时的模样，只不明白这人为何装睡。秋见怜温声细语道：“早上那麽忙，你累了吧，别在书房睡，回屋里去躺。”

赵梁颂挪开磕在脸上的大蒲扇，毫不领情地捏住秋见怜的瘦手，甚至漠然地冷笑：“啰里八嗦，早没心情睡了。”

秋见怜突遭赵梁颂冷讽，惶然一怔，他如同触电般窘迫地丶无措地缩手。可震颤间又想起前几日的美好情愫，赵梁颂对他的好不似作僞，这强烈反差令人难以相信。

秋见怜美目存疑，歉然道：“对不起，我不该打扰你休息。只是天很热，我想做点刨冰给你吃，不要生气……啊——”

秋见怜的话戛然而止，他手中的绿豆刨冰被赵梁颂一巴掌甩飞，整个人都顺着这股劲道踉跄跌倒，细碎的小冰碴伴随苍葭色的绿汤汁哗啦啦地洒满他大半裙摆，惹得这最爱干净的人一身污渍。

斑斑绿迹如泼在秋见怜心头的冷水，白瓷碗倒扣在地毯上，却没有刚才满心欢喜地捧起它的秋见怜狼狈。

秋见怜惊得面如土色，赵梁颂的动作教他想起了曾经那些不堪往事。秋见怜呆了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缄默着将散在地上的刨冰一点点拾进碗中。

他不明白为什麽短短两天，赵梁颂竟然判若两人。

反观赵梁颂，他正撕着蒲扇面上的蒲葵叶子，好像对伏在地上的秋见怜浑不在意，全然不心疼这个人。

阳光透过蒲扇射到男人脸上，将赵梁颂的烦闷描摹的一清二楚，他骂道：“闲得没事上我这发什麽骚病。快滚出去，别再碍眼。”

他这话太过分，可秋见怜仍旧掇着那点碎冰，哪怕眼泪接连打在手背上，也依然垂着脑袋不肯离开。

一幕幕情景被赵梁颂看在眼里，他忽然猛冲到秋见怜眼前，强拖着秋见怜的胳膊将人拽起来，哪怕瞧见这人脸上的泪痕也并无半点歉意，始终用铁钳子般的手紧攥着秋见怜手腕，要将他丢出门去。

秋见怜脚不沾地，两只足尖支在地上荡来荡去，来回交替着踉跄，他拼命抱紧赵梁颂的胳膊，哽咽道：“你怎麽了，到底怎麽了？不想和我去上海了吗？那我们就呆在这，为什麽要这样……”

秋见怜的手死死扒着赵梁颂的胳膊，两个肩膀隔不一会儿便要猛烈的抽搐一下。他顽固且凄惨地向赵梁颂求证：“是我做错了什麽，惹你生气了吗？”

赵梁颂掐起秋见怜的下巴，一张尖尖的，布满痛色的脸撞进他眼中。

赵梁颂沉默了，秋见怜便擅自从这缄默中笃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仰起哭红的双眼望向赵梁颂，问：“是不是很严重，严重到不可以原谅？”

见眼前人啜泣不止，赵梁颂舍不得说更重的话了。他抚摸着秋见怜脑後的长发，想：我的小菩萨，不要再哭了。

秋见怜抽噎地闭上眼，他将头埋进赵梁颂的怀里，感受着轻柔的抚摸。他原以为赵梁颂回心转意，哪想下一刻却听见男人冷冰冰讲道：

“是我玩腻了过家家的日子，其实上次说带你去上海後我就後悔了。不过看你眼巴巴地等我，我再不说真话给你倒也不好意思再装下去。”

秋见怜倒吸一口冷气，打断道：“梁颂——”

赵梁颂松开秋见怜的胳膊，秋见怜转而去握男人插在裤兜里的手腕，却只摸到只发冷的粗腕表。

“我最近不论是白天还是夜里，都很少想到你。”赵梁颂俯视着秋见怜，玩味地笑着，“我上个月去午夜花，碰到个小有名气的歌女，她旗袍叉开得很长，模样也挺漂亮，尤其是那把黄鹂鸟的嗓子最特别。我们当晚相谈甚欢，我甚至咬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