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慢慢地闭上眼睛,颊边擦过她的几根碎发。
室内室外,两个天地。
气温骤降,唯有这一点接触,传递着滚烫的温度。
唯一的一点连接。
司淮恍然想着,此时此刻——
他们没什麽不同。
他们是怀着同样的心情,在做这件事。
……
其实在当时,司淮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他大可以直接说把钱借给她,然後拒绝她的吻。
但那时司淮的情绪也很糟糕,在情绪的主导下,他遵从本心接受了那个吻。
也接受了,初三剩下的日子里和谢沛然形同陌路。
除了一次道歉,再无其他交流。
中考结束後,判决结果下来,司泽和温馨儿正式离婚,房子归了司泽,抚养权和现金归了温馨儿。
司泽没有和简琳结婚,据说简琳怀孕又流産,司泽身边又换了一个女人。
司淮没有去打听,温馨儿也没有。
那个暑假,温馨儿带他去改了姓名,这种事情一般需要生父同意,但温馨儿有一些人脉,事情就还算顺利地解决了。
“为什麽想叫这个名字?”
温馨儿一边在平板上看房子,一边问他。
“温风拂容,好听。”
“别人会以为是芙蓉花的‘芙蓉’。”
“别人还以为我是女孩。”
温馨儿笑了,擡眼看他,温拂容把厚重的刘海剪了,又去做了晶体植入手术,彻底摘掉了黑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很多。
再过两年,五官长开,很难把他和小学初中时矮小内向的样子联系起来。
“你看看,喜欢哪个?”
温馨儿把平板推过来,她选了好几家小区。
温拂容一眼就看到了华朗新城。
谢沛然所在的华朗新城。
几乎没有犹豫,温拂容点开华朗新城的页面,将平板还给母亲,拿着杯子的手微颤,声音温和道:“妈妈,就这个吧。”
他还是想——那麽只有那麽一点点可能。
他还是想见她。
哪怕形同陌路。
哪怕已经被厌恶。
那年冬天,新冠疫情爆发,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路上行人步履匆匆,带着口罩去定点测核酸。
温拂容和谢沛然有过无数次不期而遇和擦肩而过。
他走在她後面,看着她露在口罩外带着疲惫的眼睛。
前面的工作人员哑声叫道:“下一个。”
谢沛然坐下来,出示健康码。
“名字?”
“谢沛然。”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浅,伴着微凉的晚风,在心间罅隙盛开。
“下一个。”
温拂容走上前去,谢沛然往後走,她似有所觉地回头一督。
谢嘉麟叫她:“怎麽了?”
谢沛然回过头来:“没什麽,回家吧。”
三年光阴在灰蒙蒙的口罩时期飞快流逝,伴着六月的大雨,考场的不同出口涌出大片考生,快活的声音在雨里此起彼伏地响起。
三天雨,空气一阵被涤荡过的清新,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一夕之间恢复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