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年闭上眼睛,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从碰到江崇开始,一点一点从平静到失控的全过程。
沈年重新睁开眼睛,伸手推开面前的人,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跟你没关系”,沈年低声说:“是我自己的问题,这件事本来也跟你无关,我不该随便打给你,今天麻烦你了。”
“你的事怎么会跟我无关,我……”江崇说到一半,看着沈年的表情,又止住话头:“好了,先不说这些了,这一晚上你几乎也没睡,先去洗漱好好睡一觉。”
“要是觉得睡不安稳,或者觉得害怕,你再随时喊我,好吗?”
江崇看着他进去洗漱后,才转身回厨房,把碗筷洗了。
沈年洗漱完,又去看了一眼已经安睡的年糕,然后回房间关上了门。
床两边的柜子上的小灯都开着,沈年关了顶灯,掀开被子躺上床,才看到另一边的枕头上还放着两个抱枕。
都是他家里的抱枕,裸熊的是放沙发上的,圆滚滚的海豹是睡觉用的。
江崇把他家里的抱枕也带了过来。
沈年伸手按了按小海豹软乎乎的肚子,拿过来放在旁边,侧身把脸靠上去。
安静之中,沈年闻到了床单被罩上熟悉的洗衣液和留香珠的味道,也是他以前在国内常用的那个牌子和味道。
外面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和关门声,然后是隐隐约约的水声,大概是江崇在洗漱。
过了一会,水声渐停,放轻的脚步声慢慢走近,在他门口停了一小会,又重新走远,听方位大概是又去看了年糕,然后才走回房间,轻轻关上门。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像是万物都陷入了安眠。
唯独沈年没有半分睡意。
时针指过五点,他慢慢坐起身,下床拉开了窗帘,裹着被子,看着窗外长久地发呆。
沈年确实在感到害怕。
但此时此刻,他害怕的却不是今晚这场意外,而是心里那个越来越无法自欺欺人的答案。
他遇到危险时还是会第一个想到江崇。
看到江崇的出现他会瞬间觉得安心。
江崇受伤时他还是会揪心会害怕。
江崇的拥抱和触碰也依然会让他无可抑制地心跳失控,哪怕是最平静状态刻意试验的一个很轻的拥抱。
甚至江崇身上熟悉的青桔香和被子上熟悉的洗衣液味道,都会让他莫名地去联想和悸动。
他说着要放下,要开始新生活,说着不会再回头,可是如今却又开始和江崇这样不清不楚自欺欺人,好像一切又都回去了,他记得又要开始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
沈年实在是怕了,他太害怕了。
他怕极了重蹈覆辙,怕自己不争气守不住心,怕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怕江崇只是一时兴起,他却又不可自拔地陷进去,怕再回到那样患得患失的不对等关系里。
他已经在江崇身上耗了十年,摔得血肉模糊伤得千疮百孔,只是幸运的,这一次他爬起来了,他还年轻,还来得及给自己止血,伤口还有机会愈合。
但他还有下一个十年可以跟江崇耗吗?这样重的伤,如果再摔一次,他还能爬得起来吗?
直到天光翻亮,沈年才动了动发麻的腿,重新躺下去,在身体极度疲惫的本能作用下,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这一觉也睡得不太安稳,光怪陆离地做了很多看不清楚内容的梦,被阳光照醒时,沈年看着陌生的屋顶,感觉好像在梦里给人打了十年的工,浑身哪哪都累。
不知今夕何夕地晕了半天,沈年才模模糊糊找回意识,手脚发软地撑着身体坐起来,摸过手机。
已经十点多了。
沈年又垂下脑袋把脸埋在面前的被子上缓了两分钟,发出一点不明所以的哼哼声,才重新抬起头,翻身下床。
江崇似乎没在家,卧室门开着,屋里也没人,沈年先去小房间看了看年糕。
年糕正在一个全新的猫爬架上悠闲地享受小飘窗晒进来的阳光,时不时挠一下面前悬挂的小羽毛玩具。
看到沈年来了,年糕纡尊降贵地动了动,伸爪示意他过来,沈年走过去挠了挠他翻起来的肚皮,环视了一圈房间。
除了年糕原本的生活用品,这里面多了这个巨大的猫爬架,还多了猫抓板和各种小玩具以及一个宠用空气净化器,房间一角还摆了个大柜子,里面满满当当地塞满了各种猫粮罐头零食拌粉,看架势至少够年糕吃到明年。
年糕似乎对自己的新宝座相当满意,沈年尝试了两次都没能把它从爬架上的大太空舱里抱出来。
沈年揉揉他的脑袋,不再打扰它享受喵生。
看完猫,沈年打开手机,收到了Tate和Ryan前后发来的消息,说请假申请已经批了,反正也要放春节假了,这两天没什么重要的事可以直接连休,又慰问了他的情况,沈年礼貌地简单回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