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两瓶啤酒下肚,金禧脑袋有点晕乎了,嘴里跟个和尚念经似的不停念叨,“我都三十一了,还是一事无成……”
“三十一怎麽了?”金歌很不解,剥了小龙虾塞到她嘴里。
金禧胡乱摸了把金歌的脑袋,“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说了多少回了,别碰我脑袋!”金歌啪啪打掉她的手,“年龄只是一个抽像的数字,只是一个记数工具而已,你的人生为什麽要被工具绑架?”
金禧张了张嘴,无力反驳,“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你到我这个岁数试试……唉算了,我跟你这种人无话可说。”
“我哪种人?”金歌比划了下眼睛,“眼神清澈,还未被世俗污染过的人。你跟我好好学学吧。”
金禧喝了口酒,哼笑一声,“那你还有何高见?说来听听。”
金歌摘下手套,抢过她手里的酒喝了一口,老神在在地说:“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大人怎麽了,我记得二十五岁之後你就不爱过生日了。你还记得小时候过生日有礼物拿,有蛋糕吃?还有家人朋友的祝贺吗?”
“生日不就是当做一个属于自己的节日来庆祝吗?还有,你提都不想提的虚岁。明明就只是新年零点一到,全国人民放烟花庆祝,庆祝在这一天一起长大了一岁,多快乐的事啊!”
金禧觉得有理,但被一个小的这麽教育,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哼一声。
“哼什麽哼!”金歌又喝一口,白皙的两颊开始泛红,金禧看他那架势像是要出事,赶紧把酒夺回来。
金歌重重拍了下桌子,又道:“难道就要因为一个抽像的数字而剥夺了快乐本身?没有困难也要制造困难,没有悲伤也硬要制造悲伤,我觉得啊,你们这些大人真是闲的。”
“我十七岁成绩下滑,你还不是劝我努力尽力了就好。三十一岁没有到达世俗的成功,那又能怎麽样呢,伤口愈合期间先瞎活一活呗,然後再站起来不就好了。你又不是明天就要去西天了,怎麽越长大越退化了呢?”
金禧心里敞亮了不少,着实想不到这理科男说得头头是道,高考语文作文肯定拿高分,刚想发自肺腑祝福他,转头看到金歌鄙夷的白眼,擡手又是一掌。
金歌已经喝醉了,一头栽在桌子上,嘴里还嘟囔着,“切,没理了吧,说不过我就只会动手……”
金禧翻了个白眼,背靠椅子无语半晌,苦恼该怎麽把这个累赘弄回去,忽然又想起了什麽,凑到他耳边问:“你和安禾单恋多久了?”
金歌立马直起身,白痴似的笑了两声,“我……我还没表白呢!”
林祈越晚上开车带着方老师回老屋,打开车窗擡头望望金禧的屋子还暗着。此时他并不认为金禧会被逐出家门,顶多骂几句。邻居当了这麽些年,他对赵丽红也算有点了解。赵阿姨是他认识的人里面最具智慧的母亲,金禧每每惹她生气或犯错误,她总是雷声大雨点小,以此达到惩戒的目的。若是她做错了,身为母亲也会低头认错。她们母女情感奔放,经常把爱挂口头上,为此他羡慕不已。
刚来东澄镇的时候,他经常拿赵丽红和陈芳作比较,绝大多数都是越比越气,也就慢慢学会放过自己,别人的妈他也羡慕不来。後上初中,他听说了一句话:一个女婿半个儿,那他也有机会住进对门,叫赵丽红一声妈。
林祈越心里挺美,又觉得好笑,他和金禧八字还没一撇呢。
停好车後,林祈越从後备箱拎了好些东西下来。祖孙俩进了家门,依着老太太的吩咐,他摆好香丶米油丶对联丶汤圆丶柴火……
小姨陈华是踩着点到的,还带着安禾。她见老太太在摆碗筷,一步一步走得有些吃力,便让她去沙发坐着,嘴里埋怨拜个竈神,随便走个小仪式就好,非要大张旗鼓累着自己。
老太太心里又不舒服了,一面忙手头活,一面叨叨她踩点到心不诚,没完没了的。母女俩一人一句,谁也不让着谁。
安禾早就躲到楼上去了,林祈越在厨房里听着也是心累,走到堂屋就对两人嘱咐快到十二点了,好日子不能吵架,要多讲吉言吉语。
也就这法子管用,老太太话都到嘴边了,又生生咽下,半晌才道:“吉日迁居,万事如意,子女瑞气,万里和风……”
林祈越转身偷笑。
但好景不长,母女俩啊,又罔顾习俗斗起来了。
起因是所有仪式都结束後,四人围坐着吃汤圆,陈华就问起酒席怎麽个弄法。
林祈越说走动的亲戚本来就不多,加上对门一家,只凑够两桌,外婆的意思是叫个农村厨师,就在院子里摆桌,既省钱又新鲜,还不用吃饭店里的预制菜。
陈华一想到方老师退休宴那天满地狼藉就头疼,嫌麻烦说要去酒店,她来出钱。
方老师登时就上火了,当老师当了大半辈子,她觉得陈华是在质疑她的决定,挑战她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