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信吗?她会不会为了保护那个她视若珍宝的孩子鹿寒,而选择站在鹿鼎季那边?
甚至恨他多事?
揭破的代价,可能是将她推向更深的深渊,或者让她彻底对自己关上心门。这比看着她与鹿鼎季走近,更让他恐惧。
两种截然不同的桑知漪在他脑中反复交错。
一个是前世深宅里,眉目沉寂,郁郁寡欢的妻子。她的痛苦,是他亲手造成,是他午夜梦回最深的愧疚之源。
他想回到过去,紧紧抱住那个孤寂的身影,告诉她一切都会不同。
另一个是今生阳光下,自信飞扬,光芒万丈的桑知漪。她活得热烈而精彩,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照亮了自己,也灼热了他的眼。
他贪婪地看着她现在的模样,这是他前世求而不得的盛景。
他该更心疼哪一个?是那个被他亏欠了十年最终可能因他而死的前世之妻?
还是眼前这个,挣脱了束缚活出了自己,让他移不开目光的桑知漪?
重生之初,他带着前世的记忆和滔天的权势,霸道强势地闯入她的生活,以为可以掌控一切,改写结局。
可随着时间推移,随着桑知漪越来越耀眼,随着鹿鼎季的出现和前世家恨的阴影,他变了。
他变得犹豫。
每一次想靠近,前世家恨的阴霾和今生可能重蹈覆辙的恐惧就如影随形。
他变得胆怯。害怕自己稍有不慎,伸出的手非但没能拉住她,反而将她拖入更深的泥沼,重复前世的悲剧。
他不再是那个可以不顾一切的白怀瑾。他瞻前顾后,畏畏尾,既想牢牢护住,又怕自己的爪牙将其碰碎。
“我不能……”白怀瑾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我不能再把她拖进那些,太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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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隆看着他脸上那浓得化不开的复杂神情,看着他眼中深沉的痛苦和挣扎,满腔的怒火和不解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慢慢泄了下去。
他隐约感觉到,在白怀瑾和桑知漪之间,横亘着一些他完全不了解的东西,那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过往。
“那你就看着她……”戚隆的声音也低沉下来,带着无奈,“看着她走向别人?甚至可能是鹿鼎季?”
白怀瑾猛地抬眼,“祝福?”
他扯动嘴角,露出一抹有些狰狞的笑,“看着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尤其是鹿鼎季?”
他缓缓摇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绝无可能。”
他做不到祝福。
白怀瑾的心,从来就不是什么宽广的圣坛。
桑知漪是他的执念,是他跨越生死也要抓住的人。她的幸福,只能由他白怀瑾来给!
别人?尤其是鹿鼎季?休想!
“那你要怎么办?”戚隆被他眼中瞬间爆的阴鸷惊了一下,追问道。
白怀瑾沉默了。
书案上的烛火跳跃着,将他半边脸映在明暗交界处。
他放在膝上的手,无意识地紧握成拳,骨节咯咯作响。
怎么办?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绝不可能放手。
可如何伸手?如何在不将她拖入黑暗的前提下,重新抓住那束光?
这无解的难题,像一张巨网,将他死死困在中央。
每一次挣扎,都只会让网绳勒得更紧,陷入更深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