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圆的,”阿珠不懂申椒是在没话找话,他很认真的回答说,“金灿灿的,亮眼的光,看久了眼睛会很难受,我更喜欢月亮,刚化成人形时,我不敢四处跑,只有晚上才会到岸上坐一会儿。
很少能看到人,只有月亮和飞鸟,鱼从水里跳出来,鳞片被月亮照的很亮很亮,眨眼又钻进水里了,有次一个蚌精骗我说,它们跳来跳去的是为了跳到月亮里做神仙,我看着天上一轮月,水里一轮月,都那么漂亮,就真的信了,跟着跳了许久。”
阿珠好像很喜欢这样的故事。
申椒:“那你上去了嘛?”
“姐姐,莫要笑我了,没有什么神仙,鱼去不到月亮里,蚌精也变不成龙。”
申椒没有笑,她说:“你现在才知道嘛?”
这是没有任何悬念的事,他在期待什么……他那个脑子真的用过嘛?
阿珠笑了,眼泪落下来,恰好落在申椒脸上,她还躺在他腿上,听他说:“我早就知道了……我早就知道了……都是假的……骗傻子的……我早就知道了……”
他好像忽然就疯了。
申椒沉默了一下,坐起来抱住了他,任由阿珠将头埋在她肩上,低低的痛哭了一场。
文竹只是疑惑的看着她们问:“他怎么了?”
申椒也不知道。
所以她白了文竹一眼。
关你什么事儿?
你要是个有心人,就该去捅死陈七爷,把她们放出去,什么太阳月亮都有了,或许他就不难过了。
这是申椒不能宣之于口的美好愿望。
文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看她那样也够叫人生气的了,索性不问了。
哭去吧,哭死也不关她的事,不过一个蚌精,能有什么烦恼。
文竹很小就知道了,妖怪和人是不同的,有些看个很大个,几百岁,或许心智还不如三岁稚童。
不过是空有人像,不能当做人来看待。
对残忍好杀的妖怪是如此,对这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妖怪亦是如此。
只要把它们当成鸡鸭鹅一样看待就好,那些小东西叽叽喳喳的跟在人身后的确挺可爱的,但人总要吃肉……
真不忍心,就不要看。
偏过头的文竹,看起来,真是很好偷袭。
申椒有自信可以打开镣铐,在她觉前,把她的呼喊勒死在喉咙里,再换上她的衣服走出去,可这么做太危险了。
她要是逃不出去,就死定了。
这是下下策,申椒迟疑了一路,都偷到可以用来撬锁的簪子了,都没动手。
这会儿自然也没动。
拍着阿珠的背安慰他,直到……外头传来了喊杀声。
往常遇险,会有侍卫冲进来,立马将她们控制住,或者带走的,今天没有。
他们喊的是——
“走!快走!”
“快去救七爷!”
“生什么事了?”文竹呢喃着,猛的转身,朝门走了两步,又想起来还有两个阶下囚的事,站住叫,正欲高声问,一条铁锁链却套住了她的脖子。
申椒一边勒一边说:“我刚刚想过了,有没有可能,七爷的故事是假的?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女儿,也不想找自己的女儿,他说这些,只是为了让你们相信他,敬仰他,把他当成和你们阿爷阿爹一样的人,叫你们心甘情愿的为他去死,顺手铲除掉对他图谋不轨的亲朋故旧?受累问下,七爷他,还有别的孩子嘛?”
文竹的眼睛睁的很大很大。
是惊恐、愤怒还是……申椒说对了?
反正她也不会回答了。
申椒转身将阿珠的镣铐撬开,问道:“你还能走嘛?”
“能的,可我这样,会拖累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