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萧钰知道自己猜对了。
真正出卖对方的,并不是他的话语,而是那奉茶少年的细微颤抖。
她眸光微敛,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似笑非笑地看向少年,意味深长。
这孩子……看来很是在乎啊。
白衍初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指尖轻擦过茶杯沿,唇角噙笑。萧钰向来如此,能在不动声色间察觉最微小的破绽,并借势推进局势。他不由得感叹,这般敏锐的观察力,放在谁身上都是可怕的能力……
而他,竟然开始觉得这种智慧,格外迷人。
他眸色深邃,意味难明地看着她,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她是个天生的猎人。
“前些日子花舞因我受了伤。有人给我寄了一份纹身图样。我这人随性惯了,并未在意,随手就将它烧了。现在想来,似乎在哪里见过……”
萧钰语气漫不经心,指尖轻轻拍了拍花舞的手背,安抚她的紧张,缓缓道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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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时李家先有百骑司,武皇帝的梅影内卫,最后是察事厅;虽然几经磨难,却依然用不同的形态存于世上。李家之后,再无人敢称第一情报网。”
她微微一笑,目光灼灼地盯着舫主,继续说道:“这支组织再神秘,它也一定会姓李;王朝覆灭,也无法改变烙印在身上的印记。”
白衍初微微挑眉,心中泛起一丝兴味。
他不得不承认,萧钰这番推理干脆利落,步步紧逼。
她不是在求证,而是在逼对方承认。
“而唐末帝原本掌握着这股力量,可却因刘皇后的跋扈不得施展。于是我便猜测,察事的领有可能正是李思穆的母妃。”
她顿了顿,微微倾身,声音压低了几分,缓缓道:“而你接到的最后一个王室的任务,是刺杀人皇王。我说的对吗?”
白衍初眼中浮现出一丝赞赏。
萧钰不只是聪明,更懂得如何运用这些信息,以最恰当的方式逼对方开口。
果然,舫主的目光深沉了几分。
萧钰淡淡的扬起唇角,对上李彦绅复杂的目光。顿了顿,不待对方回答,又自顾自地继续:
“虽然这最后一个任务是来自末帝下达的,但你却对效忠的皇帝已是十分不满,于是匆匆完成了刺杀耶律倍的任务后,转头来想要寻找花舞姐弟二人。”
“可遗憾的是晚了半刻,只寻得了姐姐,丢了弟弟。不过,好在姐姐身上有梅花纹身,拥有继承人资格;也就是说,花舞她根本没有卖身契,也就不是养女,而是你的少主!”
花舞此时眼底水盈盈的,一刻不离说话的人的面部表情。
自从耶律屋质告诉她,萧钰收到过纹身图样后,她便一直忐忑不安,该如何与萧钰摊牌。
这一个半月以来,左右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清楚。
没想到今日她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无芥蒂地置于台面之上;更是从开始就一直安慰性地,握着她的手,所有的话语,尽在掌心传来的温度上。
原来,这件事对于萧钰来讲,根本算不得什么心结。
就像当初明知道她是亡国公主,她却丝毫满不在乎的模样。
正如那天立于山顶,她对她说过的话:乱世,身份与国家不用太在意,活着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有一点不太正确,下令刺杀耶律倍的并非末帝,而是另有其人。”李彦绅纠正,“还有,郡主的判断依据是……?”
李舫主不依不饶,仍旧不愿松口。
钰却只是轻笑,抬眸看向他,眼中闪过一抹戏谑。
“阁下还不打算承认是吗?”
她微微倾身,嗓音低柔,带着几分危险的试探:
“背负耶律皇室的头颅,在我这里并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人皇王,真的是死在你的手里么?还是……他其实还活着?”
室内瞬间沉寂。
白衍初轻轻倚靠在椅背上,手中茶盏微微倾斜,眸光微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