舫主指尖微顿,茶盏轻轻一转,掩盖了刹那间的情绪波动。
萧钰清冷地声音自船舫中回响:
“舫主在害怕什么?中原的秘闻与大辽的秘闻,你手中掌握的只会比我多不会比我少;皇族的人命,兴许死在我刀下,不比死在你手上的少。至于判断依据,……”
她缓缓扬唇,目光犀利:
“您身边的人可比您诚实多了,这位小哥儿,原本是宫里的人吧……”
瓷片四溅,茶水洒了一地。
少年身形颤抖,跪伏在地,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句:“奴……该死,请主人治罪——”
室内再一次地静默无声,煮茶的水开了,出嘟嘟的声响,格外醒目。
白衍初微微勾唇,指尖轻轻一弹,隔空一缕气息触达上茶壶的盖子,出清脆的响声。
而那少年依旧匍匐着,身形颤抖,不敢抬头,更别说挪动火苗以及触碰水壶。
白衍初缓缓抬眸,饶有兴致地看向萧钰,眼中带着浓浓的笑意。
同样是是十五六的少年少女,论心机谋略、处事沉稳,他这边的孩子,终究远不及云梦楼啊!
或许,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那孩子或许能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活得更为自由自在,也能走得更长远……
屋内静谧,时间仿佛凝滞,公杯中的茶早已凉透。
良久,男子幽幽叹出一口气,终于开口,语气中透着劝慰与无奈:“你既是梅影之人,主上该是花舞才对。我又如何……”
“奴的主人,只有李大人一人!”少年抢白,声音决然,头垂得更低。
花舞见状,心生不忍,忍不住开口:“父亲说的是什么话?父亲养育了女儿,自然是这梅影察事的掌舵者,也是伶人舫的主人。”
李彦绅冷哼一声,目光终于落在花舞身上,语气复杂,半是气愤,半是责怪:“哼!你还认我这个父亲?”
花舞毫不犹豫地答道:“一日为父,终身为父。”
李彦绅盯着她,眼神微沉,片刻后缓缓道:“那我问你,云梦楼的训练营,你当如何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才是重点!
花舞虽内力精进,却远不及那些从训练营里爬出来的杀手们。他们一年乃至数年的血战经验,远非一朝一夕可弥补。想要在冬季考核中脱颖而出,的确极为艰难。
“每次考核的通过人数不过二十人。这次,封崎会同她一同前往。”
这话看似是问花舞,实则是说给萧钰听。
萧钰又岂会不知?
面前这位李家当家人,从头到尾考量得都是她的实力,是否有守护李思穆周全的本事。
所以自踏进门前,这个问题她其实就已经想好了:雪堂的谷青阳当初敢明目张胆地送人头,她萧钰为何不敢?!
李彦绅目光幽深,声音低沉而犀利:“之后呢?风雪月三堂明争暗斗,尤以雪堂为最。少堂主与你有错置之仇,他认定是你间接害死了他的兄长。郡主让花舞入雪堂,莫不是要她送死?”
萧钰轻笑,眼神淡漠如沧水:“不愧是梅影察事,连云梦楼的内斗都摸得一清二楚。”
她微顿片刻,语调沉稳而平静:“花舞会在我的院子里做事,至于她归属于哪个堂口,李舫主觉得,这很重要?”
李彦绅眯起眼,目光微冷。
萧钰语气淡然,话锋却陡然一转:“不过,李舫主最初的打算,怕不是想吞了雪堂吧?否则,怎会问出这种问题?”
她微微一笑,目光直视对方:“但为何非要吞并呢?合作不好吗?眼光放远些,再敢想一些。一个雪堂,哪里够吃?”
屋内沉寂。
李彦绅冷哼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试探:“郡主倒是敢想。莫不是打算反手吃下梅影察事?”
萧钰轻叹一声,忽然笑了。她抬眸看向李彦绅,神色平静而笃定:
“没了花舞,我要你梅影察事作甚?一个情报网罢了,即便曾经、现在是一等一,又有谁能保证它永远立于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