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缓缓抬眸,眯起眼睛,声音压低了几分:
“你太习惯了让一切按你的方式进行。”
“你以为所有人都会配合你……”
“你以为,只要你耶律屋质想要,便无人敢说不?”
她语气平缓,却让人无端生寒:“不好意思,我偏偏不愿意。”
耶律屋质站在原地,看着萧钰决然转身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她方才的眼神,那种冷漠的讥讽,直直撞入他心口,竟令他一时无法言语。
他一向游刃有余,操控人心于股掌之间,从未有人能在他设下的局中全身而退。可她……不仅退了,还狠狠地撕开了他的手段,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
她看穿了他的算计,可她为何不顺水推舟?
她本就要接案,又何必如此抗拒?她究竟,是防着他的手段,还是防着……他这个人?
他微微垂眸,唇角的弧度淡了几分。
她不信任他。
穆尔多终于忍不住,挺身而出,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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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这话说得过分了!大人今日听闻您要进宫,人都出来了,特意又折返回去,亲自为您取糕点。您怎么能——”
“穆尔多,住嘴。”耶律屋质的声音低而冷,打断了侍卫的抗辩。
他并不想让萧钰知道这些琐事,可此刻,看着她毫不犹豫地掏出药瓶,随手丢给穆尔多,那神情随意得仿佛是赏了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他却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原来,他刻意做的一切,在她眼里,竟连一丝情面都算不上。
穆尔多欲言又止,目光扫过耶律屋质的肩膀,顿时一惊:“大人,您的伤——”
方才还被精致衣料遮掩的肩头,此刻微微渗出的暗红,晕染在鸦青色的常服之上,刺目得很。
萧钰也瞧见了,微微眯了眯眼。但很快冷冷收回视线,转身便要走。
耶律屋质终于低声开口,语调不复方才的慵懒,带着几分压抑的郑重:“萧钰。既然要合作,最好在离开此处前,抛开成见,把误会解开。”
萧钰的脚步未停,穆尔多却再次伸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眉头微蹙,目光骤冷,赤粉色的灵息在她周身缓缓流转,透着冰冷的杀意。盯着穆尔多的目光宛若在盯一具尸体。
她这下真的被惹怒了。
穆尔多感受到了来自高境强者的压迫,可他不敢退,也不能退。为了主子的颜面,他也得生抗。
就在千钧一之际,两道暗影,一前一后在萧钰的身前落下。
封崎的刀刃几乎在瞬息之间架在了穆尔多的脖颈上,而另一侧,白衍初的身影无声落下,顺势握住了萧钰的手腕,低声提醒:“冷静点,这是宫内。”
而另一侧,花舞也有些着急,拽了拽萧钰的衣袖,朝她微微摇了摇头。
萧钰深吸一口气,杀意渐渐收敛,缓缓闭了闭眼,仿佛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片刻后,她微微侧没有转身,对着白衍初的方向:“说不通。不想说了……”
白衍初笑了笑,接过了话茬。侧身对耶律屋质缓缓开口:
“大人。我家少楼主今日说了太多的话,确实有些累了……大人若非要个明示,不如在下替她来说。”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讽刺:“大人若有诉求,直接向她提出便是。此案乃是国事,郡主本就责无旁贷。事实上,她在入宫前,便已打算彻查此事。”
耶律屋质眸光骤冷,目光缓缓扫向白衍初。
白衍初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神色,微微勾唇,悠然道:“可您却借陛下之口施压,用国事来套牢她。”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错,彼此窥视,彼此试探。
他们很相似。都足够聪明,足够擅长洞察人心,也足够清楚这个世界的冷酷。
但此刻,耶律屋质第一次正视到了白衍初的存在。
他看着那人随意地站在萧钰身侧,不卑不亢,甚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戏谑,便知道,这个人……才是她愿意信任的人。
耶律屋质的指尖微微收紧。
从一开始,他便觉得这个男人危险。
一个毫无官爵,甚至连身份都不清楚的流民,竟能一步步进入云梦楼,并在云梦楼扎稳脚跟,甚至……在她的身边,占据这样重要的位置。
在萧钰的世界里,她愿意护的人屈指可数,而白衍初,显然在其中。
白衍初察觉到了他目光中的情绪,眉眼弯了弯,像只狡猾的狐狸,轻飘飘地补了一刀:
“您本是皇家特使,身份尊贵,自是无须多言便能令所有人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