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真让我跟他掉个个儿,我都懒得坐他那张硬板凳,皇帝有那么好当的吗?二品就不错,对了,让他们送九份二品的诰命来,见者有份。”
九份诰命的礼仪明显不符合礼制,但是皇帝小老儿总不会在这点事上跟我为难吧。
很快,江北新军编练完毕。
《长安日报》表莫三的署名文章,有选择性的披露了我们在潼关外的那次谈话内容。
此时,江北舆论风气一片大好,莫三这篇文章一出,我的声望在江北更是一时无两。
大家争论的焦点,由原来的南北思想观念差异,渐渐向如何改变阶级的差异性,如何保护自己既得的财产问题上转移。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这股旋风也刮到了江南,引起了江南、江北士庶、工商手工业的大讨论。
支持我论点的有庶族的广大百姓,手艺人、商贾以及广大农民百姓。
大家都围聚在一起讨论,甚至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都专门的辟出时间来,为大家读报。
反对我观点的自然就是士族的官绅,其中反对意见最激烈的,就是湘学派和福建学派为代表,提出的反驳意见,也不过是孔子中庸、老子无为,恪守礼教、知天安命,治国如烹小鲜的陈词滥调。
他们直斥我是祸国殃民引动乱的巨奸。
没想当年跟蓉儿的一句戏言居然成真,给自己挣了个祸国殃民的头衔,还真让我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都说文人的笔如刀,我也预见到了,我身后或许会留下串串骂名,管他的呢,不遭人妒是庸人,我现在也只能这样来安慰自己。
但是最令我意外的是,文人圈里居然也有人接受我的进步观点,婺州陈博达的永康学派,以及温州瑞安叶清舜的永嘉学派。
陈公最擅长针砭时弊,指出朝政不足,对我提出的抵抗外辱,兵民结合、屯田练兵之策极为赞赏;叶公则是我另一位恩师文天祥的老师,他对于我再次提出民贵君轻,工商业和农业并举的思路表示赞同。
虽然文山公和他政见大相径庭,但是能够得到他的赞赏,我也小小的有点受宠若惊一把。
南方的百姓看到北方时局稳定,不但农业、经济开始复苏,而且在分田地、免徭役的口号下,开始有小股回迁的迹象。
这是自魏晋三国之后,出现的经济、人口重心南移以来,第一次出现反转的迹象,可见我们的工作成绩,是卓有成效的。
因何做到“均田免徭”?
江北新军实行的是募兵制,得到的是高素质的、严格选择的兵员,不是从民众中强行征募来的农兵,他们吃的是政府派的粮饷。
农民得到了自己的土地,按照十五税一的低税率纳粮,以及政府按照市价收购所得,以此作为军粮的来源。
所有的军政,都严格按照我当初的预想按部就班的实施,这一系列举措可称得上亘古所未有,具有划时代的进步意义的仁政,而我也曾在多次公开场面保证,这种政策将升级为法律层面的高度,被严格规范下来,成为一种稳定而不可更改的制度。
因此,江北人民不但自觉、按时的缴纳粮食,甚至还主动多纳粮,参军的热潮,更是席卷了整个江淮地区。
就像延安时期的红色政权,大家主动的纳粮、纳捐,主动承担起交通运输任务,用小推车人推肩抗,把军需物资运往前线。
百姓有了一个觉悟,只有我们新军不倒,才有人能出面替他们捍卫来之不易的安定生活。
有这支真正的人民军队,有如此热情高涨的群众力量,让我们军政集团有了打赢这场人民战争的底气。
“看见了吗?这就是我说的,天底下最朴实善良百姓。”我扬起马鞭,指着山坡下的群众运输队伍,没有皮鞭,没有强制的徭役……
“人民的愿望,在任何时候都是朴实的,谁对他们好,他们就会死心塌地的跟你走,这就是民心。诸君里许多人都是丐帮弟子出身,我希望你们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不要忘了本。这不是给你们打上耻辱的烙印,相反的,在我看来这是人生中一笔难得的财富。我从来都没有忘记我的根本!”
我冷冷的扫了身后的人一眼说道。
近来,我负面的密报接踵而至,李天强的私账我见到了,他抢男霸女的人证我也见到了,所以他已经被秘密批捕,等候这边的众多情况一并处理。
此时,在我身后,牛三和另外四名虎贲二期、三期的将校听见我说的话,都惭愧的低下了头……
倒是聂斌,神情颇为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薛霸和杜庶没能看到今天,没能站在我们身边,但是他们在天之灵一定也在注视着我们。还是那句话,前事不提,不管你们以前做了什么,都一笔勾销。至于今后该怎么做,希望大家心中有数,不然到时候可别怪我作出一些艰难的决定。”
今天能站到这的,多是一些情节不太严重的,为了防止他们自暴自弃,继续泥足深陷难以自拔,我开出了所谓“前事不记”的策略,希望他们就此罢手。
而李天强和其他的十余名情节恶劣的巨贪,事情就不是这么简单就能一笔带过的了。
他们穷吗?
每次立了战功,军部都有大把的金银奖赏他们。
但是现在看来,有些人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什么高薪养廉,都是屁话,有钱的只想自己更加有钱。
所以严格的约束力是必不可少的,我不否认,我这番话就是为了敲山震虎,现在不把根基砸实,将来必然从根子烂透。
他们大多数人都知道我平日里嘻嘻哈哈怎么都行,但是要动真格的,天王老子来说情也劝不动我。
十日后,十三颗脑袋被悬挂到长安城的城墙上,除了李天强为的十二人,屡教不改的聂斌也被我砍了。
非法收入没收充公,侵占百姓的田亩、财产造册,量定无误之后即可还。
只有正当收入部分,扣除对受害人的损失赔偿,我指示全部退还犯人家属。
天强的妻子领到返还的金额之时,痛哭喝骂之声犹在我的耳边,而他的幼子,今年才三岁……
我的利落举动,兑现了入关中时要与百姓秋毫无犯的承诺。
文武群臣噤若寒蝉,我的义兄耶律齐也暗自对我的做法肃然起敬,百姓则奔走相告,人人拍手称快,江北官场风气,一时肃然。
但是,我心里却异常的沉重,心知天强死得冤枉。
李天强的堕落引起了我的警觉,他一个要饭的出身,绝对不会将一系列贪污证据隐藏的这么深,也不会将账面做的这么工整,他背后一定有藏得更深的一个人,甚至是一群人。